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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十二年,故人戲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2

分卷閱讀132

    ,一定會贏回來。

    這心理和深陷金錢泥沼的賭徒沒兩樣。

    可說穿了,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押上了身家性命的豪賭之徒?

    白天人還好。

    到夜里,他的心絞痛再次發作,沈奚從另一張病床上翻身下來,腳才剛夠到拖鞋,傅侗文已經自己吞下了藥。他睡前留了心,藥放在枕邊手帕里。

    吃了藥不說,還笑得像個孩子,在對她邀功:你看,我用藥很及時。

    沈奚關掉燈,宣告結束“諂媚”。

    她在無光的病房里,換了床,倚在他身邊,占了小小的一條床邊沿的空間,守著他。她的手,輕輕搭著他的腿。陳藺觀的話在她腦中盤旋,倘若再惡化……

    傅侗文靠著床頭,這是一個漫長的忍痛過程。

    沈奚不做聲,一動不動,呼吸的節奏也是控制好的,好似睡著了。

    “宛央?”他低聲喚她。

    “嗯。”她應聲。

    她也叫他:“三哥?”

    他也應了聲。

    片刻沉默。

    “我想給你安排一場手術。”她和他商量。

    “你主刀嗎?”他故意問。

    又不正經。

    “我沒這份能耐。”她說。

    “你有這個天分,是三哥耽誤了你。”

    當初她跟他離開紐約,放棄了什么,他都知道。

    尤其再見到陳藺觀,傅侗文更是為她惋惜。

    沈奚輕聲抱怨:“好了,躺下。”

    傅侗文躺到棉被里,頭枕著手臂,瞅著她:“那個人,是不是心里有你?”

    都什么時候,還在想這個……

    “沒有,他看不上我,他眼里只有一個個血淋淋的心臟。”

    “好。”他突然說。

    “什么好?”

    “做手術,”傅侗文多年求醫,當年又在英國和譚慶項的教授面見過,自然知道手術的危險,“就這樣決定了。我看你這兩日吃得不多,睡得也不香甜,自己也揪心得很。手術好,我們就手術,等康復了還能多看你兩年。”

    他在棉被里找到她的手,貪戀她柔若無骨的手指。

    沈奚把身子挨近,臉著貼他的衣裳的布料,聽著心跳,感知著他的生命。

    為了手術,陳藺觀安排傅侗文轉院,邀請內科醫生進行了一次聯合會診。

    譚慶項、小五爺和六小姐在手術前一晚就到了醫院,沒讓傅侗文知道,就都在候診大廳里坐著、等著,哪怕沈奚勸說,他們也不愿回去睡。

    第二天,他們把傅侗文送入手術室。

    陳藺觀在進入手術室前,特地和沈奚談了幾分鐘,安撫她的情緒。

    手術室的門在她面前被關上。

    傅侗文的懷表在她手心里,她特地要來的,這懷表他始終戴在身上,說是某位已過世的好友贈予的。沈奚撳開表蓋,盯著一對翠色孔雀懷抱的表盤……無緣無故記起沈家書房里的西洋式落地鐘,懷表里的微型鐘擺滴答有聲,記憶里落地鐘的鐘擺也未停歇。

    父親,若您在天有靈,請保佑你的小友,他還有未竟的心愿和事業……

    兩個小時過去,辜家在巴黎的同輩人也都來了,包括辜幼薇和她的新一任丈夫。

    辜幼薇低聲對譚慶項說:“代表團最后沒有在合約上簽字。”

    走廊里靜悄悄的,辜家人得到了消息,對此早有討論,而等待傅侗文手術結果的傅家人這里也早有預料,只是乍一聽到結局,陷入深深的震動和唏噓當中。

    時間在緩慢推移。

    沈奚等得發慌,合眸,在想象手術室內的景象。景象一點點清晰,像默片,白色影子在走動,交談,在緊張地縫合……

    仿佛有風,吹在她臉上。

    她突然睜眼,在同一時間,手術室的門也被推開。

    陳藺觀站到了她的面前,精疲力竭的他把手搭在沈奚的肩頭。

    時間凍結在兩人之間,懷表里的微型鐘擺好像是壞掉了,像是靜止了。這是此生,沈奚度過的最漫長的一秒。直到他點頭,她的心終于跳了起來,鐘表繼續滴答滴答,照舊計時……沈奚兩手握住他的一只手,幾欲道謝,都發不出半分聲音。

    “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他輕聲說,“沈奚,是你救了他,不是我。”

    他不認識病房外的人,和沈奚說完,徑自離去。

    她再見到傅侗文,是隔日晚上。

    巴黎的夜,她看了半年,由于心系和平會議,無心細觀。

    這天晚上,依稀見月,巴黎霧大,能辨清月的輪廓已是不易。沈奚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耐心地看著他,等他醒。聽說他術后醒過幾次,都不大清醒。

    她指間都是消□□水的味道,他尚在術后感染期,馬虎不得。她完全是按照手術醫生的消毒標準進行了自我處理,才敢進來這間病房。她摸著傅侗文的衣袖,輕輕替他往下拉,不知怎地,她忽然記起了初見的夜晚。

    積年的鴉片糜香里,身旁是告發父親的jian人尸體,她被綁縛雙手,蜷縮在地上,從地平線的角度里看著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在眾人簇擁里,邁過門檻。她耳挨著地面,動彈不得,也因此清晰地聽到他的皮鞋踩踏地磚的聲音…… 他走了三步到自己面前,彎下右膝,以一種遷就著她的半蹲姿勢,去看她的臉:“挨打了?”

    她心跳得比挨打時還快,這是……誰?

    “三爺,”身旁人低聲問,“方才……方才……”

    “四九城里,還真沒誰敢動我的人,”傅侗文低聲問,“這女孩子是誰的,也不先問問,就這么給我打了?”

    渾身刺痛中,他摸她的前額的傷口,又把她掀開的上衣拉下,遮住了露在外的腰身。

    ……

    好似是感應到她在等,傅侗文眼皮微微動了下。沈奚斂住呼吸,看到他在睜眼。朦朧中,傅侗文眼前好像隔著一層白紗,看到了霧蒙蒙的云在托著月,也到了月前端坐著的她。

    四目相對。靜的,沒半點聲響。

    他勉力一笑。

    又費力地換了口氣,輕聲、緩慢地笑說:“當真是……人生幾見月當頭。”

    她笑著、含著淚,重重點頭。

    他醒了。

    那個喜歡翹著個二郎腿,偏過頭去和身邊人笑言“萬事不如杯在手,人生幾見月當頭”的傅家三公子終于醒了……

    第72章 尾聲

    1967年沈宅

    “所以您就成了心外科醫生?所以您曾在骨科也很有名?”小男孩發現了重點所在。

    老夫人含笑,點點頭。

    她在手術成功后就暗暗發誓,既然能救先生一時,就要救他一世。

    在陳藺觀的引薦下,她成為了那位業內泰斗的關門弟子。先生在法國養病期間,她從研究生讀到博士,順利畢業,成為了陳藺觀最大的“競爭者”。

    “后來,沒幾年,山東還是還回來了。”老夫人給山東的故事也作了結尾。

    她的眼睛背后都是笑,好像,還能看到山東權益收回那日的場景。

    “所以我們家才來了澳門?沒有去山東?”

    “你祖父就是有這個執念,一定要住在殖民地,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