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8
。清鄴說:“這里談話很好。”凌波說:“已經說了一路的話,還沒說夠嗎?”清鄴笑起來,眉目舒暢顯得極是俊朗,只道:“哪里能說夠——一輩子也不夠。” 凌波心中一蕩,水晶吊燈光明璀璨,映在他一雙黑曜石似的眸中,仿佛有星芒飛濺,guntang可以融化一切。她心中歡喜無限,忽然起身:“我彈琴給你聽吧。”走到臺上去,對那白俄女子說得明白,請她暫讓,于是在鋼琴前坐下。靜默片刻舉起手來,十指靈動,便有行云流水般的樂聲,從指下淌出。 清鄴于此道完全是外行,但見她彈得十分流暢,滿店的客人紛紛側目,她偶然抬起頭來,望見他只是微微一笑,兩人目光相交,俱感甜蜜。 一曲既終,便有幾位外國客人率先鼓起掌來,緊接著滿廳掌聲嘩然,凌波落落大方,站起來鞠躬為禮,方走下臺來。清鄴笑道:“真沒想到你會彈這個,認識你這么久,竟一直沒露出半點來。”凌波說:“小時候學過一點,這么多年沒彈,手指都僵了。今天是一時高興,在場又沒行家,不然非噓我下臺不可。” 這一頓飯,兩個人都吃得十分盡興,最后喝著咖啡又坐了一會兒,才付賬出門。那“比弗利”的大門是一扇桃木玻璃旋轉門,清鄴與凌波剛待推門出去,不想身后突然有人用力將門扇一推,清鄴身手極敏捷,情急之下橫臂一擋,只聽一聲悶響,門扇重重擊在他的手臂上。“咚”一聲彈了回去,推門那人猝不防及,被門撞得“哼”了一聲。凌波被清鄴推了一把,才堪堪避了過去。 清鄴回頭一看,見是四五個人簇擁著一名貴介公子模樣的人,幾個人皆是面紅耳赤,顯然是喝過酒了。他不欲多事,拉了凌波正要走,那為首的公子反倒叫住他:“慢著!打完人不賠禮道歉,還想往哪里溜?”言語之間,極是倨傲無禮。 清鄴再好的脾氣,亦有了一分火氣,說道:“是你們用力推門,差點傷到我們,怎么反倒怪起我們來?” 那人冷笑了一聲,說:“難道還是你有理了?” 清鄴正待要說話,凌波忽扯了扯他的衣袖,回頭不卑不亢對那人道:“事情雖然小,還請四少爺自重,別讓人覺得失了身分。” 原來那人正是祝依依的四表兄侯季昌,他與一班交好亦在此吃飯。那些人皆知他苦追凌波不得,今日又見凌波與一年輕軍官前來吃飯,兩人神色十分親昵。那班交好皆是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物,自然對侯季昌出言戲諧。侯季昌臉面上下不來,此時借機大大的發作出來。 那些人見凌波出言厲害,于是起哄笑話:“季昌,聽見沒有,人家顧小姐還嫌你不自重呢。”侯季昌見凌波出言維護,滿腔妒火更盛,聽到相交笑話,更覺臉面盡失。回頭狠狠瞪了清鄴一眼,清鄴亦猜了三分,他不欲與這些紈绔公子多說,攜了凌波便走。 侯季昌見他二人相攜而去,妒火中燒,另一位劉師長的兒子劉寄元,素來與他有些心病,此時將他肩膀一拍,不無興災樂禍的說:“死心吧,人家名花有主,你只有望洋興嘆。這口氣再難咽下去,也只能咽下去了。” 侯季昌冷笑一聲,說道:“我偏不信這個邪。” 寄元挑起大拇指,說:“有志氣,咱們拭目以待。” 本來他們還要去跳舞,結果經此一事,侯季昌不免沒了興致,于是就此和他們別過,自己坐了汽車回家去。 侯府的宅子在南園巷,原是前朝敬昭公的舊宅花園,數年前侯鑒誠就職衛戍警備司令,于是將這片廢園買了下來,大肆經營,建成了中西合璧的深宅大院。水門汀澆的車道,從大門一直通到花園里頭的洋樓前。侯季昌坐的汽車在樓前停下,樓前本來有兩盞雪亮的路燈,隔著花壇望見停了一溜黑色的汽車,不由隨口問迎出來的聽差:“又在這里開會?” 那聽差答:“司令今天在家請客。”侯季昌問:“都是哪些客人?”那聽差答:“有曹軍長、魯師長、孫主任,還有軍部的徐參謀、杜參謀。” 侯季昌聽說孫世聆也來了,心中忽的一動,已經有了計較。說:“都是幾位叔伯,我理應去斟杯酒。”于是進了門,徑直往東邊餐廳里去。只聞笑語喧嘩,父親與幾位客人推杯問盞,正在酒酣耳熱之時,見他進來,侯鑒誠果然招呼他:“季昌,來給幾位叔伯敬杯酒。” 侯季昌于是執了酒壺,斟了一遍酒,等斟到孫世聆面前時,特意叫了聲:“孫伯伯”扶起酒杯,向他眨了眨眼睛。那孫世聆最是八面玲瓏,不動聲色接過酒杯,笑道:“世侄客氣了。” 侯季昌斟過酒后,借機退了出去,在小客廳里靜靜坐了會,無聊又摸出支煙來抽著,一枝煙還沒有抽完,孫世聆果然來了,一見面就笑,說:“上次軍需的事情還沒有多謝世侄。”侯季昌笑道:“孫伯伯說哪里的話,人家也是賣您的面子,我不過替您跑跑腿罷了。”孫世聆道:“我心里是清楚的,要不是世侄奔走,這筆買賣遲早得砸在手里。以后若有什么事情,盡管來找孫伯伯的麻煩就是。” 侯季昌笑道:“孫伯伯既然這樣說,我也不客氣了,眼下正有一樁事情,想要麻煩您幫忙。”便將凌波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說道:“我倒也沒旁的意思,只是我和顧小姐本來兩情相悅,那小子突然橫出來插了這么一扛子,實在叫人氣忿不過。” 孫世聆將大腿一拍,說:“竟然敢挖世侄你的墻角,連我聽著就來氣。”對侯季昌道:“世侄請放心,這個人只要是在軍中,我一準能將他找出來,替世侄出這口惡氣。” 侯季昌笑道:“那就有勞孫伯伯了。” 他不問孫世聆打算如何去著手,亦不問他找出此人后將采取什么行動。孫世聆乃是情報二處的副主任,這個機構獨立于軍政之上,直接受命于慕容灃。素來肆無忌憚,行事極為迅疾狠辣。他三言兩語請動了孫世聆去和清鄴為難,料想不弄得他身陷囹圄,也要弄得他丟官去職。 舊歷初四本來是凌波的生日,祝依依約了幾位女同學替她慶生,于是凌波做東,在小館子里請吃飯。年輕的女學生們湊在一塊兒,自然嘰嘰喳喳十分熱鬧。堂倌拿了菜牌子來,凌波便讓大家點菜,祝依依拿了菜牌子在手里,裝模作樣的看了一會兒,一本正經的說:“不拘什么菜,揀最快的來做,我們吃了好趕緊走。” 凌波說:“做什么要這樣慌慌張張的樣子,既然來吃飯,安逸吃一頓難道不好嗎?” 祝依依拿菜牌子擋住半邊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瞟著凌波,拖長了聲音說:“當然要趕緊吃完了讓你早早回去,這樣的良辰美景,怎么可以辜負?” 凌波這才回過味來,作勢就要打,另一個同學笑道:“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