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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來不及說我愛你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5

分卷閱讀65

    軍萬馬的護衛中意氣風發,那樣多,曾經以為那樣多——今天才知道原來竟是老天可憐他,他所最要緊的東西,竟沒有一樣留得住。

    他連去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他這樣懦弱,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懦弱。他這樣在意這個孩子,而她永遠不會知道,他其實更在意的是她。因為是她的孩子,他才這樣發狂一樣在意。可是現在全都完了,今生今世,他再也留不住她了。

    她以如此慘烈而決絕的方式,中止了與他的一切。

    從此之后,他再也不能奢望幸福。

    天亮了,靜琬迷迷糊糊地轉過頭,枕上冰冷的淚痕貼上臉頰,雖然已經過了這么久,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似乎已經由rou體上轉為深刻于心底。每一次呼吸,都隱隱作痛得令人窒息,她慢慢睜開眼睛,有一剎那神思恍惚,那樣痛,痛得椎心刺骨,以為瀕臨死境。她也差一點死掉,因為失血過多,身體里所有的溫度都隨著鮮血汩汩地流失,她只覺得冷,四處都冷得像地獄一樣,人惟有絕望。好似四處皆是茫茫的海,黑得無窮無盡,惟有她一個人,陷在那無邊無際的寒冷與黑暗中,再也沒有光明,再也沒有盡頭。她拼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是掙脫不了,直到最后精疲力竭地昏迷。

    看護聽到動靜,過來替她掖好被角,輕聲問:“尹小姐,你還記得我嗎?”她迷迷糊糊,根本看不清楚那張面龐,只聽到看護的聲音忽遠忽近:“尹小姐,我是拾翠,嚴拾翠,還記得我嗎?”

    拾翠……嚴拾翠是誰……她昏昏沉沉地再次睡去。

    醫生與看護偶然來看她,屋子里永遠暗沉沉的,太陽從西邊的窗子里照進來,才讓人知道一天已經過去。她清醒過幾次,醫生的目光說明了一切。那樣慘痛的失去之后,這一生再也不會與他有著糾葛了,從她體內剝離的,不僅僅是一個生命,而是與他全部的過往,她再也沒有力氣支持下去。最最撕心裂肺的那一剎那,她的眼淚嘩嘩地涌出來,嗚咽著:“mama……”只是在枕上輾轉反側:“mama……mama……”

    在軟榻上打盹的英國看護聽到動靜,驚醒過來,替她量了量體溫,又替她掖好被角,正走過去拿血壓計,忽然踩到地毯里小小的硬物,移開腳一看,原來是塊金表。看護彎腰拾了起來,表蓋上本有極細碎的鉆石,流光溢彩,那英國看護不由“呵”了一聲,說:“真漂亮。啊,是PatekPhilippe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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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手足之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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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往事,如同一列火車,轟轟烈烈地向著她沖過來。火車上他唇際的煙草芳香……大雨滂沱的站臺他眼睜睜看著自己離開……乾山上的冷風落日……衣襟上的茉莉花……大片大片的紅葉從頭頂落下,他說:“我要背著你一輩子……”

    終于是完了,她與他的一輩子。命運這樣干脆,以如此痛苦的方式來斬斷她的遲疑,她曾經有過一絲動搖想留下這個孩子。并不是因為還戀著他,而是總歸是依附于自己的一個生命,所以她遲疑了。哪知到了最后,還是這樣的結果。恨到了盡頭,再沒有力氣恨了。英國看護說:“不曉得是誰落在這里的,這樣名貴的懷表。”

    她出走之前,曾將這塊懷表放在他的枕下。就這么幾日的功夫,世事已經渺遠得一如前世。金表躺在英國看護白皙柔軟的掌心里,熠熠如新。她昨晚整夜一直在毫無知覺的昏睡中,看護問:“小姐,這是你的嗎?”

    她精疲力竭地閉上雙眼:“不是。”

    她幾乎已經沒有力氣再活下去。任憑看護與醫生走來走去,屋子里沉寂得沒有任何分別。太陽每天早晨會照在她床頭,冬天的陽光,淡得若有若無,到了下午,漸漸移向西窗。一天接著一天,她漸漸地復元,每天清醒的時間逐漸增多,而她茫然活著,柔軟得像繭中的蛹,無聲無息地感知時光荏苒。而光陰如同流水,從指縫間無聲淌去,惟有她躺在那里,靜靜注視日光的潛移。

    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她以為是來打針的看護,直到聽到陌生的聲音:“尹小姐?”

    她睜開眼睛,她曾經見過報紙上刊登的大幅訂婚照片,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女子,端莊秀麗的面孔,有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身后的使女端過椅子,她緩緩落座,目光仍舊凝望在靜琬臉上:“很抱歉前來打擾尹小姐,很早就想和尹小姐好好談談,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靜琬問:“慕容灃近幾日都不在?”

    程謹之微一頷首:“他去阡廊了。三四天之內回不來。關于未來的打算,尹小姐想必早就已經拿定了主意,我十分樂意助尹小姐一臂之力。”

    靜琬道:“不論你是想叫我消失,還是想放我一條生路,你親自前來已屬不智。慕容灃若知你來過,頭一個就會疑心你。”

    程謹之微笑道:“即使我不來,他頭一個疑心的依然是我,我何必怕擔那個虛名。”說完將臉微微一揚,她身后的使女默不做聲上前一步,將手袋里的東西一樣樣取出來:“通行派司、護照、簽證、船票……”程謹之的聲音略帶南方口音,格外溫婉動人:“我聽說當時沛林給你三十萬,所以我依舊給你預備了三十萬。”

    靜琬問:“什么時候可以走?”

    程謹之道:“明天會有人來接你。我的四哥正好回美國,我托他順路照顧你。”她娉娉婷婷起立:“尹小姐,一路順風。”

    程謹之本來已經走至門邊,忽又轉過臉來說:“我知道,連你也認為我是多此一舉——可老實講,我實在不放心,尹小姐,哪怕如今你和他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我仍舊不放心。所以,你非走不可,請你放心,我沒有任何想要傷害你的企圖,我只是想做出對大家都有好處的安排。”

    靜琬有些厭倦地轉過臉去:“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假若我死了,慕容灃這輩子都會永遠愛我,所以你斷不會讓我死。”

    程謹之嫣然一笑:“和尹小姐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真是痛快。”

    靜琬淡然一笑:“夫人比靜琬更聰明,但愿夫人心想事成。”

    程謹之笑道:“謝謝你的吉言。”

    靜琬“嗯”了一聲,說:“請夫人放心。”

    她雖然一直病得十分虛弱,但到了第二天,到底打起精神來,由人攙扶著,順利地上了汽車。車子直赴輕車港碼頭,由那里轉往惠港。她本來是病虛的人,最后掙扎上了郵輪,幾乎已經虛弱到昏迷。在船艙房間里休息了一天一夜,才漸漸恢復過來。她仍舊暈船,人雖然醒來了,吃什么依舊吐什么,負責在船上照顧她的中國看護十分盡心,擰了熱毛巾給她擦臉,輕聲問:“尹小姐,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