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
。 meimei漸漸長大了,她生得眉目如畫,真是個美人,可是長得并不甚像她娘,而且特別聰明,只是十分淘氣。有時候我偶爾逗她玩,她總會用陰謀詭計找回場子,還讓我抓不著把柄。 果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我走過去跟meimei說話,問她:“你怎么把綠楊山莊燒了?” meimei手里折了一支垂柳,她把楊柳葉子都揉碎了,忽然對我說:“哥哥,我見著張無忌了。” 我嚇了一跳,忙問她:“他有沒有欺負你?你有沒有受傷?” meimei搖了搖頭,她轉過臉去望著湖水:“原來就是個尋常小賊而己。” 我知道meimei在撒謊,她平常撒謊我都看不出來,可是今天她臉頰暈紅,眼波微微閃動,我覺得一定有什么特別的事發生,才會教她這樣心神不寧。 我也心神不寧,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個只會哭的嬰兒就長這么大了,原來她成天煩我,跟我打架,欺負我,騙我,可是現在她有了心事,都不對我說了。 晚間的時候我去向阿爹請安,我告訴阿爹meimei遇上張無忌的事情,我打算暫且不回到軍中去,我要留在meimei身邊保護她。 阿爹看著我好久沒有說話。 我忽然覺得心虛。 最后,阿爹嘆了口氣,對我說:“她只拿你當哥哥,你就只能是她的哥哥。” 我捏緊了拳頭,忽然覺得心底有個地方隱隱作痛。 阿爹說:“她和你本來就不是一樣的人,勉強不來。” 我大聲說:“總要試一試!我要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 阿爹看著我,似是憐憫,又似是嘆息:“再大的本事,再多的榮華富貴,又怎能護她一世周全?” 他的臉色黯然,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漫天紫霞的黃昏,他抱著那個趙敏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當時他的神色悲慟,就像是現在一般。 我忽然就覺得氣餒了。 阿爹那樣厲害,比我能干一萬倍,他都沒能做到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去看meimei,她果然還沒有睡,坐在涵碧樓頭的一角飛檐上,看著月亮。 她就愛爬高上房,簡直和阿爹一樣。 我坐到她身邊,陪著她。 湖中倒映著月光,水面月色閃動,仿佛有萬千條銀蛇。meimei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從這么高望下去,只見琉璃鱗鱗,一片迭著一片。 meimei忽然對我說:“哥哥,小時候你常常唱的那首曲子,你說是我娘教給你的?” “嗯。” “那你再唱一遍給我聽好不好?” 我轉過頭來看著她,她也正看著我,目光竟似湖水般溫柔,我忽然有點不敢正視她的眼睛。其實那首曲子根本不是她娘教的,只是原來我總聽見她娘唱,所以偷偷學會了。小時候我常常唱給meimei聽,長大后我覺得那詞不太好,所以再沒有在人前唱過。 但在這世上,無論meimei要我做什么事,我都會答允的。 我開始唱那首曲子,這么多年沒有唱過,我還是沒有忘了那古怪的調子和詞。 “走在你的面前 回頭看看你低垂的臉 笑意淡淡倦倦 僅覺有種女人的怨 想起了很久沒有告訴你 對你牽掛的心從未改變 外面世界若使我疲倦 總是最想飛奔到你的身邊 是你給我一片天 是你給了我一片天 放任我五湖四海都游遍 從來都沒有一句埋怨 是你給我一片天 是你給了我一片天 就算整個人間開始在下雪 走近你的身旁就看到春天。” 我唱了一遍又一遍,歌聲回蕩在偌大的湖面,meimei聽得入神,她托著腮的樣子真美,銀色的月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舞,我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了那個叫做張無忌的小賊。 或許我永遠也不會告訴meimei,我是心甘情愿讓她來煩我,跟我打架,欺負我,騙我。 我永遠也不會告訴meimei,走近她的身旁就看到春天。 才入了夏,草原上的伏耳草就已經長過了人膝。遠遠望去,視線里廣闊得無邊無際的綠,一直接到蔚藍的天際。風一吹草浪起伏,仿佛綠色的大海,蕩漾著星星點點的乳白色——那是牧人們的羊氈帳篷,仿佛海面上漩起的白沫,望久了會令人覺得眼暈。 中午的日頭已經有點兒火辣辣的意味,阿罕被太陽曬得發了熱,卸下了大半件袍子,匆匆將袖子往腰間一系,在顛簸的馬背上,模糊的想,只怕自己這模樣倒似個吐蕃人了。 果然王帳的游哨遠遠已經看見阿罕,便尖起嘴唇打個唿哨,還未等阿罕應答,四面已經有數十騎圍奔過來。艷烈的日頭下,遙遙已經可以看清王帳衛士特有的虎皮袍子,豎起的精鋼彎刀仿佛折月山上的新雪,反射著炫目的日光。 阿罕往地下吐了口唾沫,放開了嗓子就罵:“巴雅爾你這個狼崽子。” 初夏的風挾著青草特有的香氣,將他的聲音送得遠遠的,為首的衛士首領一騎當先,遠遠就直向他沖過來,隔著老遠就滾下了鞍子,行了最恭敬的拂地大禮,額頭一直點到草地上去:“阿罕王爺,怎么想到會是您。” 阿罕說:“起來吧。”王帳的衛士們已經紛紛趕到,都下馬行禮,阿罕問:“大單于怎么樣了?” 巴雅爾皺著眉頭說:“今天連馬奶都沒能咽一滴下去。” 阿罕的眉頭也不禁皺起來,隨著巴雅爾沿著山坡疾馳,平靜的河水在山腳下緩緩轉了一個大彎,在河畔平坦廣闊的草原上,佇立著金碧輝煌的大單于王帳,四周散落著星星點點無數羊氈帳篷,如眾星捧月一般,又如一朵盛開的雪蓮,千重潔白的花瓣,簇擁著金黃的花蕊。 走至帳外,就已經隱隱聞見一種皮rou腐爛的惡臭,掀開沉重的羊氈,大帳中密閉四合,一絲風也透不進來,大白天還點著酥油燈,燈油的氣味混合著那種奇異的惡臭撲面而來,阿罕的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些,他解下佩刀交給衛士,跟隨著巴雅爾走進王帳,已經聽到熟悉的聲音:“是……阿罕……”夾著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仿佛破風箱。 阿罕行禮,以額點地,一邊回答:“是我,大單于。” 狼皮褥子上的額爾納直挺挺的躺著,兩個奴隸拿著細布替他擦拭胸前傷口滲出來的膿血。他轉動灰黃的眼珠看到阿罕,倒是笑了:“你來得真快,看來我是真的要死了。” 阿罕說:“收到大單于的信,我一個人騎著快馬就上路了。”他在火盆旁的狼皮褥子上盤膝坐下,如小兒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