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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講起小時候,父親去世時,那樣艱難的日子,小小年紀幫忙母親收拾家務。后來大一些,邊上學邊去鄰居開的小吃店里幫忙掙學費,竟然讀完了這幾年護校。 他也講起小時候在學校里受同學的欺侮,罵他是沒爹沒娘的野孩子,他狠狠地跟人打了一架。他輕松地笑著:“小時候真是勇猛,后來念書,考獎學金,終于畢業。最后見著母親,小時候的事一句也沒有對她講。她每次見著我就十分難過,總覺得有負于我,我不能再讓她覺得傷心。其實都過去了。” 是的,其實都過去了。她與他小時候都吃過許多苦,物質上的,精神上的。可是她與他同樣是樂天的人,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就覺得過去的一切都早就揭過,如今都是云開月明。她欣喜地說:“雨停了。” 雨真的停了,路燈照著兩旁的電線,上面掛著一顆顆的雨珠,滴滴答答地落著。路燈照著她與他的影子,那明亮橘黃的光線,將一切都鍍上淡淡的暖意。到底是春天里,夜風吹來溫潤的水汽,巷口人家院墻里冒出芭蕉的新葉,路燈映著那樣嫩的綠色,仿佛可以滴下水來。她站住腳,“我到了。” 他猛然有些惆悵,“這么快。” 是啊,這么快。身后就是熟悉的樓洞,她將臉隱在那樓房的陰影里,“再見。”他也輕輕說了“再見”。她已經走到樓洞里了,他突然追上幾步,“你到底哪天休息,我帶你去看杏花。”她說:“我也不知道哪天休息——醫院里這兩天是特別狀態。”他極快地說:“那我明天去等你,反正我每天都要去探病的。” 她心里忽然滿滿溢出歡喜,平日那樣窄小氣悶的樓梯,突然仿佛敞亮起來。一步一步踏上去,步子也輕快起來。一個仇人突然能變成朋友,這感覺倒還真不錯。 他果然每天都等她下班。一到交接班時,準時能看到他笑嘻嘻地冒出來,手里拎著種種小吃,或是涼粉,或是小蛋糕,或是甜酥餅。這天晚上他請她吃蝦餃,她忍不住問:“你一個月多少薪水?”他似乎被燙到的表情,她忙將茶遞給他。他瞅了她一眼,還是老老實實地答了:“我每月的薪俸是三百七十六塊,你問這個做什么?”怪不得,原來他薪水還是很優渥的。她說:“我看你每天請客,差不多都要花七八塊錢,這樣大手大腳。” 他從來沒有被人管過,養母收養他時他已經十來歲了,他從小知事,所以養母一直待他像個小大人,也很客氣。后來與生身父母相認,整個世界似乎一下子顛覆過來,生母對他是一種無以言喻的歉疚,而且她本身柔弱如菟絲花,事事倒是他在替她打算,至于生父……他更覺得虧欠他似的,所以對他是一種溺愛的縱容。今天她這樣的口氣,半嗔半怒,他的心里卻怦地一動。仿佛有人拿羽毛輕輕刷著,又好受又難受,說不出那一種輕癢難耐。 他輕聲說:“謝謝你。” 她說:“謝我什么啊?”照例拿眼睛瞪他,“自己的錢都不曉得自己打算,沒一點積蓄將來怎么辦?我將你當朋友看待,才提醒你的。” 他嘿地笑了一聲,蝦餃皮是半透明的,透出里面紅紅的蝦仁與翠色的葉菜,他蘸著醋吃,吃到嘴里卻只有蝦仁的甜香。她拿他當朋友……他會努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第二天忙得鴉飛雀亂,病人多,這兩天她們又抽調了幾位同事去了專用病區,所以更顯得人手緊張。一臺手術做到下午四點鐘才結束,肚子早餓得咕咕叫。交了班出來休息室里見著小蛋糕,雙眼差點冒紅心。小周嘴快:“三塊五買的,他在這兒等你一下午。說是今天突然接到命令晚上歸隊,可惜沒有等到你。” “哎呀,沒緣分,不過只要有蛋糕可以吃,見不見他那張帥臉倒也無所謂,雖然帥哥很賞心悅目,雖然與他談話十分投機,不過還是雪弗蘭王子比較令人垂涎。”一面努力吃蛋糕,一面無限惋惜那日偶遇的王子,若不是三塊五跳出來攪局,她沒準可以與王子有一個浪漫的開始。 小周怪叫起來,“你什么時候竟然覺得跟他投機了?” 她拍拍手上的蛋糕屑,“就是這幾天啊。一接觸才發現他這個人其實蠻有趣的,可惜不是雪弗蘭王子。”一提到雪弗蘭王子,小周馬上也雙眼冒紅心,興味盎然地告訴她:“今天上午我從專用病區前的花園里走過,遠遠看見走廊上站著兩三個年輕人在談話,都是一表人才。喔喲,定然是非富即貴,所謂世家子弟,比電影明星還要出眾。” 她又解決了一只小蛋糕,不以為然以資深花癡的專業口吻告誡小周:“想認識他們,簡單啊。端著藥盤走過去,不小心嘩啦一聲掉在地上,他必然會幫你收拾,電影里不都是這樣的橋段。” 小周忍不住又敲了她一記:“花癡!那是專用病區耶。嚴密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你有什么法子端著藥盤去接近王子?除非你變身成蝴蝶飛進去。”嘆了口氣,一臉的向往,“要是調我去專用病區就好了。” 她艱難地從噎人的蛋糕中掙扎說出兩個字:“做夢!” 做夢!果然是做夢! 花月狠狠地擰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做夢,真不是做夢。剛剛主任是宣布調她去專用病區。天啊!專用病區。心里就像有一百只兔子,不,是五百只兔子在亂蹦。 雖然只是最外圍的工作,不過當班第一天,竟然就見到雪弗蘭王子。他從走廊上迎面過來,是他,真的是他……她一眼就認出來那張英俊的面孔。他仿佛也認出她來,向她微微頷首一笑。天啊……讓她暈一下先……他難道還記得她,過目不忘的王子啊。 果然的,那醇厚低沉的聲音又響起來,“小姐,那天你沒事吧?” 她笑得眼睛都要瞇成一條線,“沒事沒事。”終于成功地向他展示了自己那對可愛的笑靨。他彬彬有禮地伸出手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姓穆,穆釋揚。雙橋官邸第一辦公室的秘書。”好幸福,好幸福……知道了雪弗蘭王子的名字,還知道了他的身份,還可以和他握手……她笑瞇瞇地答:“我姓方,方花月,江山總醫院血液科的護士,剛剛抽調到專用病區。” 雪弗蘭王子笑起來真是迷人啊,他接下來那句話,差點叫她幸福得暈過去,他竟然彬彬有禮地問:“不知道方小姐幾點下班,我是否有幸請方小姐去喝杯咖啡?” 有幸!太有幸了! 今天真是太有幸了,先是被抽調到專用病區,然后就是巧遇雪弗蘭王子,最后竟然是他 邀請她喝咖啡。二十歲生日一過,一波接一波的幸福,真是幸福啊,幸福得要將她溺斃了。 美中不足的是,雪弗蘭王子竟然不是單獨赴約。他竟然帶了兩位同伴。足足兩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