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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天,怎么都沒再看到那條不老實的尾巴,不由問:“哎,哪去了?”哪去了?龍王自己的尾巴,還要向你交待去向?彭彧朝他攤著手掌,語不驚人死不休:“給我玩玩?!?/br>……給你玩玩?這是你對待龍王應有的態度嗎?“快點嘛,你都能給魚玩,不能給我玩?”李祎:“……”現在的凡人真是反了天了。他不動聲色地重新闔上眼,書頁繼續自己翻動,那條“摸不得”的尾巴卻老老實實擱在了彭彧手里。彭彧坐在他身邊,心滿意足地擼著龍尾巴上的毛,瞇眼瞧著某龍頰邊耳后可疑的紅暈,問:“我能揪兩根嗎?”還得寸進尺起來了,這人骨子里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怕”?李祎一皺眉:“不行。”彭彧只好作罷,那尾巴安靜在他手里擱著的時候,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少了點活氣。水潭里的錦鯉沒了人逗,便不湊在岸邊,一條條往荷葉底下或水更深處去了。潭邊微型瀑布流著泠泠的水,把這一潭琉璃似的潭水引得活泛起來。李祎看完了最后的三本書,封印還是沒解開,索性放棄了。尾巴在別人手里攥著讓他有些意亂,若是沖不開封印反傷了自己,那就不好了。他起身一收龍尾,回了自己屋,彭彧在他屁股后頭綴著,不知跟過來做什么。正巧這時仆人提過來一壺新沏的熱茶,彭彧便獻寶似的湊上來道:“對了,這茶你嘗嘗,葫蘆他們運過來的新茶。”大熱天的喝熱茶,也不知道彭府的人都什么毛病。李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杯,算是捧個龍場,給點面子??刹柽€沒到嘴邊,他這堪比狗鼻子的嗅覺先聞出了不對勁——這茶怎么有股腥味?再硬著頭皮一嘗,更是登時皺起了眉,碧汪汪剔透的茶水在刁鉆的龍王品來簡直腥不可聞。他“嘖”了一聲,撇下茶杯,恨不能把嘴里那口也吐出去:“什么東西?尸水煮的?”彭彧不明所以:“???”“你自己嘗嘗。”彭彧還沒反應過來龍王爺到底給了個怎么樣的評價,口快于腦地一嘗,先是被熱茶燙到了舌尖,隨即咂摸出不對勁來:“這味道怎么那么怪呢?”再掀開茶壺蓋一聞:“這壺煮魚了?還沒洗?”李祎冷哼,扇著鼻子挪開身體:“快點拿走?!?/br>熏死個龍了。“不對,這今年的新茶怎么可能是這個味道?”彭彧總算明白過來,倏地沉了臉,把壺蓋一甩,出門便是一通大吼,“胡路!給我滾出來!”頭天半夜才挨過審的胡領隊又成了冤大頭。他一邊聽著自家少爺的劈頭大罵……不,諄諄教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地為自己默哀,心說最近怎么就這么倒霉呢,走了一遭鬼城,帶回了夾帶“私貨”的小黃書,現在這茶葉又出了問題。說也真是怪,最不可能出問題的就是茶葉。給他們供應茶葉的茶商跟彭家往來了無數次,就差直接把他們引到茶田里去采。這層層把關的茶葉,哪有機會出問題?難道是那天過鬼城的時候進了邪?可這茶葉不比書,拿罐子好生密封著呢,什么邪風妖風能把罐子都吹透?李祎面前擺著一罐胡路他們運來的茶葉,他輕輕地拈起一撮,放在鼻下細細地聞,隨即敲了敲太陽xue:“別罵了,不是茶葉的問題。”彭彧一怔,向他看了過去:“那是什么問題?”“應該是水。”他站起身,負著手踱了兩步,“你們煮茶用的是什么水?”還沒等彭彧答,院子里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個婢女匆匆忙忙跑了進來,眼里含著兩泡眼淚:“少爺,少爺!不好了!他們在水井里……打上來……打上來一團頭發!”彭彧面色陰沉地往外走,沒等走到近前,已經看到圍了滿院的家丁,甚至有人扶著樹便嘔吐起來。他撥出一條路,只見庭院東北角的水井旁打翻了一只水桶,潑灑一地的水中攤著一大團漆黑的頭發。李祎在他身邊站定,皺眉捂著鼻子。井邊腥氣熏天,與那茶水里聞到的如出一轍。“天??!怎么、怎么還會動??!”人群又是一陣驚呼,彭彧不耐煩地吼道:“喊什么喊!閉嘴!”那團“頭發”沒人去碰,自己便動了起來。李祎忍著腥臭蹲下身,只見那根本不是什么頭發,而是一種蟲,因為又細又長呈棕黑色,一大群擠在一起,就像大團頭發。他伸手想捏,可估計是覺得太臟,手里一頓,又抽出一張符紙,拿符紙墊著小心地捏起一條。那長相丑陋的蟲子在他手里翻騰不止,扭曲掙扎著想往外跳。他看了看那堆蟲子,覺得這事有點不太對勁。這是種寄生蟲,他也見過,各種水體里都會有它們的存在,可他從來也沒聞到過這蟲子身上有這么大的腥氣。如果不是蟲子本身自帶的,那就只有一種解釋——這些蟲子吃過腐rou。那腥氣里不光是魚蟲的腥,還有股壓不住的尸氣。他瞬間聯想到了陳州。正在此時,他過人的耳力又聽到幾個女眷的竊竊私語:“你們說,這蟲子是不是……是不是會往人身體里鉆???聽說這兩天濟人堂接收了好多病人,癥狀全都一樣,肚子疼。周大夫給他們喝了藥,就……排出來一堆蟲子?!?/br>另一個說:“啊呀,你不要說了!”“還、還有一個,那蟲子鉆進了他腦子里,周大夫從他眼眶里揪出這么長……這么長一條……”“不要說了??!”李祎掃了她們一眼,起身面向彭彧,低聲道:“這蟲子本來不應在人的體內寄生,但目前來看,周淮收治的病人中已有感染者,可能此蟲已經發生了異變?!?/br>吃過腐rou的東西,膽子難免會大一些。“那怎么辦?”“我倒是有辦法能讓這蟲不接近彭宅,可冼州整座城,以我目前的能力還護不了。而且我懷疑,這蟲是從陳州那邊來的?!?/br>彭彧驚了一驚:“陳州?陳州距冼州三十里,這蟲子才多大一點,爬過來要半年吧?”李祎搖搖頭,腦中已呈現出一張地圖來:“此蟲依水而生,利州、陳州、冼州以及周圍各縣皆處在同一條水脈上,地下暗河可不管有沒有蟲,一并送來些什么干凈不干凈的東西,沒人管得了?!?/br>他摸了摸下巴,手里捏著的那條蟲已經快死透了:“利州陳州只相隔不到五里,我懷疑利州的什么瘟疫,也不是瘟疫,就是這蟲引起的疾病。此病并沒有特別突出的癥狀,就是腹痛,很容易被當成其他小病處理。誤食蟲卵有幾率被寄生,如果不及時治療,等蟲在體內長成,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