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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臣雪兩道斜飛入鬢的劍眉豎起,用一種古怪的目光注視沈少昊。看來這沈公子真是受了很大打擊,都神志不清了。朱太守也是承受著來自沈家的壓力,急的他滿頭滿臉的熱汗。他顫巍巍地對沈少昊道:“沈公子,這究竟是哪個賊人傷的你,你倒是說啊!你放心,下官一定不會讓你在銀雁城受委屈,一定手刃這賊人,給你一個交代!”沈少昊冷淡地看向朱太守:“不必,這事我自己能解決。”這可把朱太守急的。“沈公子,這,這可怎么說呢……”朱太守揩著汗小心翼翼地賠笑道。“難道沈公子想包庇兇手?”桂臣雪冷不防說道。“桂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沈少昊一下轉過頭,目光如兩道冰錐射向桂臣雪。沒錯,他就是想包庇“兇手”。他私心里并不想要李輕舟的性命。可若把李輕舟交給家族處置,依他父親的性子,根本就是直接要了李輕舟的命。叫他如何舍得!李戚風死一百遍都是一個死不足惜,但是李輕舟……輕舟弟弟下不了手殺他,他又何嘗下得了手殺他!特別是他離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他說不愿殺他,是因為他的姓氏,也不完全是因為他的姓氏。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為什么李輕舟不對他更堅決一點,更殘忍一點?這樣他也能徹底冷酷下心腸去恨他了!為什么要叫他這樣猶豫,李輕舟!當然,最可恨的還是自己,為什么給不出李輕舟任何承諾!既放不下他,又留不住他。甚至到了這一刻,還想著怎么保護他!——保護李輕舟這種事他可以做,桂臣雪卻不能說,這是規則!桂臣雪沒有什么表情,但語氣卻透出一股堅決。“沈公子可以先說服長公主,讓陛下收回徹查成命。”沈少昊有一半皇室血統,皇家尊嚴不容冒犯。加之有長公主在旁哭哭啼啼煽風點火,這道圣旨來得可謂又兇又急。“桂大人,這是我的私事。”沈少昊冷冷道。他如今正心亂如麻,無法堅定對待江笠該是個什么態度,桂臣雪這樣咄咄逼人,“狗仗人勢”,倒反是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如何處置這份感情,他自有主意,無需旁人指手畫腳!“在下職責所在。”桂臣雪不為所動。他只執行那位的意思,對沈少昊的私人感情不感興趣。他也不怕得罪這位沈公子。“好個職責所在,那桂大人就好好盡忠職守去吧。”沈少昊徹底沉下臉,不再開口。他的意思很明白,由著桂臣雪去折騰,反正他不會配合。桂臣雪忽然道:“沈公子若不愿說,我等亦可詢問秦玄王。”沈少昊猛地抬起眼睛:“秦先生還活著?”聽說秦少云還活著,沈少昊也說不上自己是高興多些,還是擔心多些。秦少云是他父親的人,只忠于家族,而不是忠于他沈少昊。他一定會說出李家兄弟的事情。如此一來,秦少云真不如直接死在那晚算了!沈少昊以手撫額,深深喟嘆一氣。秦少云堂堂玄王,是他父親的左膀右臂,也是家族發展中的一大佐力,他居然盼著他死,身為嫡子,他真是私心太重了!可是他不死,就是李輕舟死!“秦先生現在怎么樣了?”沈少昊問道。桂臣雪道:“秦玄王雖然現在還昏迷不醒,但是假以時日,必能恢復意識。此事不過早晚的問題。”沈少昊點點頭:“那就等秦先生醒來再說吧。”“沈公子——”“桂大人,在下乏了,請移步吧。”桂臣雪眼底一道寒芒閃過:“沈公子,你可想好了。”冒犯貴族,觸犯律法,已經不是沈少昊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整個階級形象利益的問題了。來日若揪出犯人,哪怕沈少昊是當事人,主動不愿追究,但是作為知情不報甚至包庇犯人者,他也是要受到皇庭律法處罰的!“桂大人不必多言。”沈少昊瞇起眼睛,語氣冰冷。朱太守著急地看看沈少昊,又看看桂臣雪。完全想不明白現在是什么情況,現在他們不是應該齊心協力一起緝拿賊人嗎?好好的這兩個人怎么就頂上了?三個人中就他官職最小,兩個大能互懟,他完全插不上話。此事若處理不當,第一個倒霉的卻是他。一會擔心桂臣雪死在銀雁城,一會擔心沈少昊死在銀雁城,這都叫個什么事?有當太守當得像他這么憋屈的嗎?走出沈少昊房間,桂臣雪回到自己屋里,取出收在小盒子中的紫檀佛珠。他目光深沉地打量手中這串貴重的佛珠,他沉吟不語。這串佛珠,就是他那日在沈府床下撿到的東西。“大人,長公主派人送來了一樣東西,說也許對此案有所幫助。”下屬匆匆趕來,將手中剛從門衛處接到的木盒呈遞給桂臣雪。“知道了,下去吧。”桂臣雪接過木盒,示意下屬離開。他慢慢打開木盒,就見盒子里棲息著一只色彩斑斕夢幻的蝴蝶。但是這蝴蝶羽翼破碎且近乎透明,與尋常蝴蝶截然不同。而且木盒蓋子打開,也不知飛走。桂臣雪哪怕也算的見多識廣,看到這只蝴蝶,臉上也難掩驚訝之色。若江笠在此,必能認出這蝴蝶的來歷。此蝴蝶名喚循香蝶,乃是一種幻術所化。顧名思義,便是能夠根據給出之物,依照氣味尋找到該物件的主人。循香蝶能夠上天涉水入地,無視玄氣等級,目標哪怕逃至天涯海角,即便尸沉深海,也能它被尋回。要“養”出這么一只循香蝶,可是個大手筆。沒想到長公主手中居然有循香蝶。桂臣雪此時腦子浮現的,卻是前番在朱府柳樹堤岸邊撿到的那只草螞蚱,可惜這循香蝶來得太晚了,他那個螺旋紋錦盒,連帶著放在里邊的所有紀念品,都已經被偷走了。大概是老天爺也不想他找回摯愛吧。越是遺憾,越是難忘。算了,多想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