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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過,一應用具都是全新的。他將人放躺在床上,自己也有些微喘,因為病還未好全的緣故。 他坐在床邊,伸手搭著她的脈,又觀察她的氣色。臉上紅暈未消,看來是皮膚太嬌嫩,有些曬傷了。 夏衍他們跟著進來,把包袱放在屋中的桌子上,剛才看過,對這院子無一處不滿意,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夏衍問道:“先生,jiejie要緊嗎?” “沒有大礙。中暍之癥,要先解暑,我回家取藥,你們照看她?!鳖櫺泻喺f完起身,徑自走出去了。 等顧行簡走了,思安坐在床邊照看夏初嵐,六平端了水過來,忍不住問道:“那位先生跟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安一邊幫夏初嵐擦汗一邊嘆氣:“姑娘在紹興的時候就喜歡他,那時他還拒絕了姑娘。剛剛我有意試探,他對姑娘也并非全無情意?!?/br> 六平嘆道:“能在臨安弄到這樣的住處,決計不簡單啊。” 第二十七章 顧行簡回到家中, 卻看到門口停著一輛華頂馬車。一入門就有幾個小黃門分列兩側,齊齊向他行禮。堂屋里面, 站著一個穿著玄袍, 頭戴垂腳幞頭的人,正與南伯說話。 南伯看到顧行簡, 連忙叫道:“老爺!” 屋內之人立刻迎出來, 拜道:“相爺可算是回來了,要我好等?!?/br> 此人是入內內侍省的高階宦官, 都知董昌。他在皇帝還是康王的時候就隨侍左右,當年朝廷內亂, 是他擋在皇帝的面前以命相護, 等到英國公來救駕。故而皇帝十分寵信他, 他在內宮中也可算是權勢通天,除了皇帝,皇室諸人都尊稱一聲“阿翁”。 “都知親來寒舍, 不知……”顧行簡回禮,又咳嗽了兩聲。 董昌趕緊關切地問道:“相爺這病可是還沒好全?眼下官家急宣您進宮呢, 趕緊換上官服跟我走吧?!?/br> “我已無官在身。”顧行簡無奈道。 董昌執(zhí)了他的手腕,靠近他壓低聲音道:“您這不是說笑么?明眼人都知道官家讓您暫時停官,就是為了堵住言官之口。這朝中上下, 都里都外,哪個不當您是相爺?再說了,停官不是罷官,一應品階都在呢。別置氣了?!?/br> 若只是普通的小黃門, 顧行簡尚且能躲得過去,但是董昌親自來,卻是一定要把他押進宮去的,這如何都躲不過去。 顧行簡嘆了口氣:“都知等等,我這就去換衣服。” 董昌笑道:“好嘞?!?/br> 南伯去捧了顧行簡的官服來,官服為綾所制,圓領寬袖,袍長及足。一品服紫,束玉帶,掛金魚袋,戴直腳硬幞頭,著烏皮靴。 等顧行簡換好官服,整個人面貌一新,有一種壓倒一切的氣勢。他對南伯吩咐道:“等崇明回來,讓他去買些姜桂附子,送到對面街的院子去?!?/br> 南伯應是,送顧行簡和董昌出門,看到那輛華頂馬車駛出巷子,心想相爺這是馬上要官復原職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又往對面街看了一眼,莫非是前幾日剛剛打掃的那處院子,有人住了? 沿著御街走到底,便到了朝天門。過了朝天門是內城,諸部司的衙署都分布在內城各處。 正對朝天門的是皇宮的北大門和寧門,通向皇宮的后苑,前朝在南邊。所以朝參之時,官員都需繞道半個皇宮,由南而入。 此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董昌詢問外面的小黃門何事,小黃門回稟道:“前頭好像是貴妃娘娘的鳳駕,正在入宮門。為避免沖撞,故而停了一下。” 董昌“哦”了一聲,喟嘆道:“一年前小皇子夭折了以后,貴妃娘娘便郁郁寡歡。官家特準她出入宮門,到民間去散心。今日是崔府君誕辰,想必是湊熱鬧去了?!?/br> 顧行簡垂視自己的手背,沒有說話。 董昌只是下意識說了一嘴,倒是忘了個傳聞。說這位貴妃娘娘在進宮以前,苦戀顧行簡多年未果。眼下,他看到顧行簡無動于衷的模樣,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沒有再繼續(xù)說。不久,馬車又重新駛動。 皇宮南門叫麗正門。門為朱紅色,綴以金釘,屋頂為銅瓦,鐫刻龍鳳天馬圖案,遠望金光閃耀。大門之前是左右列闕,門上是重檐廡殿頂式的城樓,樓內置鐘鼓。凡皇帝出入,必鳴鐘擊鼓。 皇城建在地勢起伏多變的山坡中,無法遵循自古左右對稱的格局,只能因地制宜。又因種種原因,皇宮規(guī)模遠小于當年京城的皇宮,但山水之間,建筑形式豐富多變,高低錯落,與自然融為一體,獨具江南園林的風韻。 顧行簡下了馬車,就看到大紅梐枑旁邊站著一個著紫色官服,束金帶的中年男子。 男子中正臉,相貌十分寬和,笑盈盈地走過來拜道:“相爺,下官可恭候多時了。就知道您早晚是要回來的。” 顧行簡瞥了他一眼:“我離宮之時,不見給事中大人來送,回宮倒是看見你了。” 張詠尷尬地笑了聲:“相爺這話就見外了。都知道您只是暫時離宮,特意來送,這不就顯得悲切了么。” 顧行簡目視前方,表情冷淡。 “官家還在垂拱殿等二位大人,這就跟我來吧。”董昌抬手道。 麗正門之后是南宮門,正面是大慶殿。大慶殿是舉行大典,大朝會和接受朝賀之所。垂拱殿在路的西側,以墻相隔,是皇帝處理日常政務和召見大臣的地方。 皇城司的親從官立在殿外,身量高大,面貌威嚴。 垂拱殿內設御座屏風,地上鋪著織花地毯,進門就是一座齊人高的金鼎香爐,殿中垂掛香球帷幄。 高宗坐在御座上,穿著常服,面容瘦削。他已近知天命之年,半生跌宕起伏,守著風雨飄搖的皇室終于在東南穩(wěn)定了下來。他雖時常北望中原,遙想當年京城的繁華。可二十年前被金兵追著南逃,幾乎被嚇破了膽,談金則色變。 他原本正出神,身邊的內侍稟了一聲,看到董昌將顧行簡和張詠帶進來,立刻正襟危坐。 二人行禮,高宗說:“兩位愛卿免禮,近前來?!?/br> 顧行簡又低頭咳嗽了兩聲,高宗親切地問道:“顧愛卿的病可是還未好?朕再宣翰林醫(yī)官給你看看。” “臣不敢。只是小病,皇上不必掛心?!?/br> 高宗觀他神色憔悴,不忍他cao勞,可又不得不說:“朕今日收到捷報,英國公首戰(zhàn)告捷?!彼麌@了口氣,并未龍顏大悅。 張詠腹誹,歷朝歷代打了勝仗上下都萬分高興,更別說這些年除了黃天蕩之戰(zhàn)那次,幾乎是被金兵打得毫無反擊之力。英國公這回揚了國威,皇上怎么反而憂思重重呢? 顧行簡道:“皇上,雖戰(zhàn)事耗損極大,但不殺金國的銳氣,讓他們主動提出議和,便不能停止北進?!?/br> 張詠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