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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氏斜了他一眼,暗罵真是個不開竅的東西。 “我這是為你籌謀呢。你都二十了,難道不想娶親?你就不想三丫頭記你這份情?你爹若知道是為了讓你娶妻,自然也會同意的。何況名為借,便有利錢,不是虧本買賣。” 韓湛想起夏初嵐那絕世的姿容,哪個男人不想把她擁入懷中疼愛? “我恐怕配不上三姑娘……而且她是英國公世子的人。”韓湛猶豫道。 韓氏輕嗤了一聲:“叫你去試試,又沒叫你胡來,你怕什么?她要真能成英國公世子的人,前陣子世子人都來了紹興,怎么不提要她的事?何況現在人都去了戰場,能不能活著回來都難說。你聽我的,橫豎試一試,讓夏家承我們韓家一個人情也是好的。” 韓湛心頭癢癢。這個三姑娘天姿國色,平素他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就怕魂牽夢縈,難以釋懷。雖然他知道夏初嵐決計看不上他,但若能幫上夏家,在她面前露一回臉,那也算值得了。 *** 思安跑去李大夫那里問過之后,很快便跑回來稟告道:“姑娘,李大夫說,這些都是調理氣血的方子和藥膳,還能緩解宮寒和暈眩之癥,要您常按方服用,對身體有好處。” 夏初嵐接過紙箋,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原本以為他嚴詞拒絕,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送夏衍書可以視作重諾,那送藥方呢?她可從沒有要他開方子為自己調理身體。 那是醫者父母心?也許是因她那日問出口的話,對她有幾分在意了? 她搖了搖頭,思安輕聲道:“姑娘,那來送東西的人還沒走。問姑娘有沒有什么話要帶回去,他可以傳達到。” 夏初嵐想了想,將紙箋折起來,說道:“沒有。你將他留在這里的那身衣裳還給那人就是了。” 思安原以為姑娘至少問問那個顧五先生的近況,沒想到只言片語都沒有。大概是拉不下這個面子?畢竟那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告訴心儀之人,又被那人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思安一邊思索,一邊走到廂房里收拾了東西,然后來到那送信之人面前。 那人來之前得了顧居敬的令,對夏家的人一定得客氣,最好再捎回點什么東西,所以期盼地望著思安。 思安從背后拿出一個小包袱,并不急著遞給那個人:“你一定能把東西交到顧五先生手上嗎?” 那人愣了愣,顧五先生是誰?但他也靈活應變,把東西交給二爺總是沒錯的,應道:“小的一定帶到。” 思安這才把東西遞給他,見他綁好,背在身上,又請他進去喝口茶水。 “不了,小的還得趕回臨安復命,就不多打擾了。” 思安要給他辛苦錢,他卻堅持不肯收,行了個禮就走了。 顧家也是在短短幾年內成為雄踞一方的巨賈,這其中固然有那位宰相的原因。但單看這個隨從的為人處事,也能看出一些道理。 思安回到玉茗居,看見韓湛竟然過來了,行禮道:“韓公子,您這是……” “思安丫頭別來無恙?你們姑娘在嗎?我有事同她說。”韓湛憨厚地笑道。 思安進去詢問了一聲,才讓韓湛進去。 夏初嵐正站在窗邊的矮幾旁修剪花枝,幾上擺著新摘的石榴花。她的側影被日光勾勒出一道光暈,如同嬌花照水,又翩若驚鴻,美不可言。那花枝在她手中很快被修剪成型,然后插入花瓶里頭。 “姑娘,韓家大公子來了。”思安上前說道。 夏初嵐微微側頭,看到韓湛低垂視線,雙耳通紅,問道:“你找我何事?”她沒有依著二房的關系叫表哥,原也不過是韓氏的姻親,何況她向來不喜歡韓氏。 她說話的聲音清若銀鈴,似有一股蘭花的香氣幽幽飄來。韓湛更緊張了,兩手緊緊地攥著:“我,我想……你……” 思安厲聲斥道:“公子還請自重!” 韓湛連忙擺手解釋道:“不,不是。我想你現在也許為了錢的事情煩憂,韓家愿意出三萬貫,幫夏家渡過難關。”他一口氣說完。 夏初嵐看著韓湛,三萬貫,好大的手筆。記得韓家老爺那日捐軍餉,不過只肯拿出幾千。韓湛卻不敢與她對視,她的眼睛實在太過漂亮,好像能把人吸進去。 他立刻別開視線:“韓家和夏家本來就是姻親,回去我跟我爹說,他會同意的。” “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夏家暫時不需要借錢,也沒有難關要渡。”夏初嵐把手放到銅盆里洗了洗,然后拿棉布仔細擦干。 “可,可外面都說,夏家捐了十萬貫的軍餉,鹽引要三年以后才可以兌換,眼下賬目吃緊。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幫夏家和……你。” 夏初嵐坐下來,拿起茶碗,淡淡地說:“我想你也知道,夏家有不少生意上的對手。他們四處造謠生事,無非是為了打擊夏家。若夏家真的缺錢,我已經去四處想辦法了,不會坐在這里與你說話。” 韓湛想想也是,夏三姑娘是什么人,她既然能拿出十萬貫,自然是想好了退路,不可能把夏家逼入絕境。姑母以為夏家需要錢,需要韓家,還讓他來表現,真是大錯特錯了。 他覺得多說無益,拱手一禮,便從正堂退了出去。 走了兩步,思安追上來:“公子留步!” 韓湛側頭看她,不明所以。思安行禮說道:“姑娘說,還是謝謝公子的好意。以后夏家上下所需用酒,全都拜托給韓家了。下個月姑娘要去臨安一趟,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個月才能回來。到時候生意上的事情會暫時交給二老爺打理,買酒的契約,您盡管跟二老爺訂就行了。” 韓湛沒想到來這么一趟居然能接到這么大筆生意,有些愣怔。他原以為夏初嵐看不起韓家,更看不起他,心里還存了幾分怨懟。半晌,他為自己剛才的心思感到汗顏,鄭重道:“替我謝謝你們姑娘。” 第二十四章 傍晚的時候下過一場大雨, 晚上天氣便涼爽了一些。 臨安城中,夜市剛起, 買賣不絕。一輛馬車駛入同德坊, 在一道不起眼的門前停下來。車上下來兩個穿圓領長袍的男子,一個戴著無腳幞頭, 年紀尚小。另一個挎著藥箱, 留著胡子。 年紀小的男子上前拍門,門后的人問道:“外面何人?” “小的是內宮小黃門, 奉官家之命,帶翰林醫官來給相爺看病。勞您開開門。”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門后立著一個棉布長衫的老叟, 精神矍鑠, 腰板挺得筆直。他俯身一禮:“我家老爺說了,他的病自己能醫治,還請你們回去吧。” 說罷便要關門, 那小黃門立刻用肩膀將門抵著,苦著臉求道:“您行行好, 小的是奉命辦事,官家實在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