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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我想在座有許多人比我年長,有些還去過汴京。我羨慕你們曾經親眼見過這天底下最好的地方?!?/br> 那些去過京城的人,包括宋云寬,瞬間都追思起當年來。那確實是最好的地方,雕車競駐于天街,寶馬爭馳于御路,金翠耀目,羅琦飄香。也是所有南渡之人心頭浮動的盛世光影,每每思及,便有萬千感慨。 “我在泉州時,鄰里有一戶人家是逃到南方來的。那家的老太爺每日都要跟人講當年京城的風光,城廓,運河,還有大街小巷,如數家珍。他臨死之前,還想回去看一看,想葬在家鄉的祖墳里。現世安穩,百業昌盛,日子越來越好。但我們不能忘了自己的根,更不能忘了國恥,否則枉做宋人?!?/br> 夏初嵐走到陸彥遠的身邊,他很高,她只到他的肩膀。她抬頭看著他,聲音響亮:“夏家愿獻綿薄之力,捐十萬貫?!?/br> 眾人嘩然。宋云寬更是倒吸一口冷氣,十萬貫!這是多少錢!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接觸到陸彥遠的目光,才聲音激昂:“好!夏姑娘深明大義,本官替出征的將士們謝謝你!”他趕緊叫了一個書吏來記錄,立刻又有幾個商賈站起來。 “大老爺們別扭扭捏捏的,難道我們要輸給一個小姑娘!” 場面頓時熱烈起來,那個書吏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幾乎記不過來。 夏初嵐靠近陸彥遠,低頭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這前鋒我已為世子做好,后面就靠世子自己了?!闭f完淡淡一笑,背手走了。 陸彥遠還沉浸在她剛才說話時的風采,以為是看到宮里的那些諫官或是侍講學士。三年的時間,真的讓她脫胎換骨了。她不再是那個天真無憂的小姑娘,而變成了能夠獨當一面的家主。她說的這些話,擲地有聲,應該讓那些茍且偷安的官員們都聽一聽。 陸彥遠心念一動,立刻追了出去。 樓上,顧居敬也才從震驚中回復過來,他看向身旁的顧行簡,只見他面色無異,只是眸色更深了。 “阿弟,你真的只是領著她去夜市走了一圈,沒給她說過只言片語,就讓她說出今天的話來了?你們倆……”他想了想,還是把后面的半句給吞了回去。 如此心有靈犀。這個丫頭,真是了不得。 “陸彥遠好像追她去了……” 顧行簡捏著佛珠,轉身閉了下眼睛,淡淡道:“明日回臨安?!?/br> 第十七章 夏初嵐和夏柏青走出永興茶樓,商量著怎么把錢送到官府去。十萬貫錢,是她跟夏柏青商量的結果。這筆錢數目不小,但夏家還是能拿得出來。 “嵐……夏姑娘留步!”陸彥遠追出來,門口的護衛嚇了一跳,紛紛行禮。 夏初嵐回頭:“世子還有事?” “借一步說話。”陸彥遠看著她,沉聲說道。他只有將聲音刻意壓下來,才能讓聲音的波動不那么明顯。 “姑娘!”思安立刻警覺地挽住了夏初嵐的手臂,不想讓她去。她認得這個人,化成灰她都認識,英國公世子!她不管對方的身份多么顯赫,她只知道三年了,姑娘受的委屈,老爺夫人的嘆息,還有那一夜姑娘差點喪命,她可都記著呢! 夏柏青行禮道:“若是關于捐錢的事,世子可以跟小民說?!?/br> “我有話單獨跟她說,與其他人無關?!标憦┻h口氣強硬,帶著上位者特有的凌厲。三年時間,他也變了。身上尖銳的棱角,還有飛揚的意氣都被磨平了一些。 思安要上前說話,被夏初嵐一把拉住。她對站在身側的夏柏青道:“三叔,沒關系的,我自己可以?!?/br> 夏柏青嘆了口氣。那時莫秀庭派人來說英國公府的人找夏初嵐,他就有不好的預感。他以為自己能幫侄女把這些人擋掉,別讓他們再來傷害她,打擾她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 可現在她說,她自己可以,他便沒有再攔著。他相信,今時今日的她,已經足夠應付任何的事情。大哥在世的時候就常說,嵐兒是個不一樣的女孩子。 夏初嵐跟著陸彥遠走到永興茶樓旁邊的巷子里。巷子里堆著一些雜亂的東西,有布袋子也有破簍,大概是茶樓的雜物。巷子不寬,看不到頭,夏初嵐沒往里面走,只站到巷子口:“世子有話就說吧?!?/br> 她發現面對這個人其實也沒那么難,至少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 這是時隔三年,再一次單獨相處。她的容貌依舊若出水芙蓉般,只是眼神里再也沒有對他的丁點感情。那張看見他就會笑,在他的夢里反復出現過多次的臉,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陸彥遠的話都哽在喉頭,只道:“你變了許多。” 夏初嵐忍不住笑了下:“世子覺得,經歷過那些事以后,我還會跟從前一樣嗎?” “是我對不起你。”除了這句話,他也不知道能說什么。三年前他因為反抗父親的安排,離家遠走,在泉州遇到了她。她活潑貌美,他血氣方剛,兩人一見鐘情,愛得轟轟烈烈。那個時候,他以為能夠主宰自己的人生。 可他想錯了,大錯特錯。他也是被關禁足,絕食抗爭,最后還是被父親押著娶莫秀庭之后才明白,無論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做什么,家族利益永遠都排在最前面。 巷子里的穿堂風吹過來,吹動男子的袍帶,上面的金絲暗紋十分耀眼。他的身影高大,站在巷子口,幾乎替她把頭頂的日頭都擋住了,站在他的影子里,十分陰涼。她在南方的女子當中算高挑了,但是對于這個北方男人來說,還是嬌小。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就當是少年時的糊涂事吧。”夏初嵐自嘲地說,“世子找我就是為了說此事?” 陸彥遠搖了搖頭:“我想說裴永昭的事。據他自己所言,他留宿妓子,被諫官發現彈劾,以至于丟官。知道我為捐錢的事情煩心,就跑到紹興來獻計,借此讓我提拔他。那計策……不提了,我可以幫你處置他。” 裴永昭丟官了?怪不得這么狗急跳墻。 “我還是想知道,他到底獻了什么計策?” “他讓官府制作假的鹽引,按照捐錢的五成交給商戶,以五年為期。等到五年以后再找辦法貶低鹽引的兌換價值。而且他還讓我將名冊排在前面的十個人都扣下來,不同意捐錢就不放人?!碑敃r聽了就覺得這法子簡直陷他于不仁不義。要不是想知道幕后有沒有人指使,他才不會耐著性子聽他說那么多。 夏初嵐冷冷一笑,果然夠狠,也夠不要臉……她身子一頓,說道:“多謝世子告知,夏家的家事就不勞煩世子了。我還有些事要做,先告辭了。”說完行了個禮,便獨自離開了。 陸彥遠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自己地上的影子。她一口一個世子,不再是陸郎了。 剛剛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