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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都沉寂了下來,既沒有遇見更多“行走的死尸”,也沒有看見白胖子的尸體,入目似乎只有無窮無盡的各式家具。林三酒一開始緊繃的神經,也不由在沒完沒了的攀爬跋涉中漸漸松弛了下來;精神一放松,無數疑問就再次浮上了腦海。 正如她和“鹿葉”所說的那樣,最高神現在一定已經把這個墓場的生路給堵死了。跟以前的參賽者不同,她沒有“逃出去”這個選項——那么想要結束眼下這個局面,其實只有一個辦法:發動【皮格馬利翁項圈】,獲得數據體能力后,解析這個鬼地方。 人偶師當然是發動項圈最好的人選,但是一想到他,林三酒就覺得心臟上像是壓了千斤磚塊。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除了“他死亡”本身這件事以外,還意味著最高神一定已經解析了他,拿到了他的記憶——就像鹿葉一樣。 從這一點往下推,可以至少推出兩個結果:一,在最高神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以后,這個家具墓場現在仍然存在,說明他打算讓他們所有人都困死在這兒;二,最高神也得知了【皮格馬利翁項圈】的存在與作用。 這種情況下,他還會毫無防備地任林三酒解析家具墓場嗎? 越往深里想,林三酒一顆心就越沉。人偶師一死,幾乎就帶著他們全身而退的希望一塊兒死了;她現在能做的,只有趕緊找到一個同伴,不管是誰都—— 想到這兒時,念頭和她的腳步忽然都一齊頓住了。 她側耳聽了聽。 幽靜的夜色沉沉暗暗,沒有一絲波動,也沒有一絲聲響。 假如她沒有純觸這個能力,她或許什么也察覺不到;但是現在,林三酒只覺渾身上下連毛孔都不大舒服,就像隔了無數層紗感覺到了什么東西,卻又模模糊糊地不清楚。 目光四下轉了一圈,什么異樣也沒發現。高腳圓幾、長凳、書架、塞滿了雜物的魚缸……都安安靜靜地立在黑暗里。林三酒緊皺著眉頭,小心地爬過一疊藤椅,湊近了魚缸。 魚缸跟她一邊高,足有兩米寬;上面是一個玻璃灰蒙蒙的缸,下面是一個紅木柜子。透過臟兮兮的玻璃,能勉強看清里面堆了各種各樣的家居雜物,有雜志、手工籃、水果盤、圓掛鐘、碗碟……都陳舊骯臟,帶著一股荒蕪氣,但沒有什么奇怪的。 是哪兒有問題? 林三酒渾身都繃了起來,轉過頭,看了看身后。身后影影綽綽的黑黑輪廓立在夜里,仍然和剛才一樣沒有分別。會不會是自己多心了? 她微微吐了口氣,剛往前邁了一步,渾身汗毛猛然炸開了——她慢慢擰過頭,眼珠像是凝住了一樣,死死盯在魚缸里挪不動了。 圓掛鐘——圓掛鐘——圓掛鐘—— 圓掛鐘里的人臉上,一雙空洞般的眼睛正黑幽幽地望著她。 掛鐘玻璃殼下不是一個表盤,沒有數字刻度,那人臉不知道已經望了她多長時間——就在林三酒從喉嚨里滑出半聲驚呼,猛地退后一步、嘩啦啦撞翻了那疊藤椅時,她突然醒悟過來,那是木辛的臉。 是木辛本人?還是又一個已死的尸體? 還來不及想清楚,林三酒已經再一次撲了上去。心臟仍然跳得像是要撞破胸膛了,她使勁敲了敲玻璃,急急地喝問道:“木辛?是你嗎?怎么回事?” 一個活人,可能出現在表盤的玻璃殼下方嗎? 他看起來連人頭都不是,只是一張被掏出了幾個黑幽幽深洞的臉。隔了兩層玻璃,林三酒幾乎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只能看見他的嘴巴——那個應該是他嘴巴的黑洞——正在一張一合,似乎在飛快地說著什么話。 是了,純觸所感覺到的,就是這個被封閉起來、聽也聽不見的聲波。 “你等等,”林三酒忍著渾身冷汗,一把拽過一張椅子,“我這就把魚缸打開!” 就算他是一個尸體,那他也是木辛的尸體;不論如何,她必須弄明白木辛怎么樣了。 鐘表盤上的那張人臉,嘴巴張合得更快了;林三酒聽不見他說什么,干脆在椅子上站直身體,將目光落在了魚缸頂部。魚缸頂部是木制的、厚厚的開合板,連接了燈管和給氧裝置,除了有個喂飼料的窄空,其余的地方都封死了,一時間很難將整個頂部都撬起來——她自然是打死也不會單單將一條手臂伸進魚缸里的,于是彎腰叫道:“你能不能躲開?我要把這個玻璃缸打碎了!” 人臉又開開合合了幾下,這一次,林三酒終于發現那雙深洞般的眼睛好像還隱約動了動。 似乎……看的是她身后的某個方向。 林三酒慢慢直起身子,將手放在了木制頂板上,沒有回頭。 當聲息沉寂下來時,她猛然毫無預兆地一擰身子,一條鞭子卷出的龍卷風就轟然撲向了后方,以吞天之勢迅速絞碎了那個方向上的一大片家具;呼呼的狂風頓時淹沒了剛才的死寂——然而在呼嘯風聲中,林三酒卻忽然聽見了一個隱隱的、耳熟的聲音。 “林三酒——你個王八蛋——你敢打我——” 她心中一跳,急忙收了鞭子;只是打出去的龍卷風卻收不回來了,她跳下藤椅,一頭沖進了那層層疊疊、席卷天地的風勢里。無數家具都被卷上了半空,有的已經被絞碎了,有的被拉成了古怪的形狀,飛快地在氣流中盤旋著;在種種家具黑影之中,林三酒果然勉強看見了一條rou色的東西,好像被裝進了洗衣機,轉得成了一道虛影。 等她想盡辦法、好不容易將那玩意兒從風勢中拽出來時,靈魂女王看上去暈暈乎乎,至少也去了半條命。 “這鬼東西打敵人從來不好使,”大rou蟲疲軟地趴在地上,聲音倒是中氣十足,又尖又利:“打我怎么威力就這么大?不是,你為什么要打我?” 林三酒喘著氣,一時也說不出話來了,只能一邊指著遠處的魚缸,一邊站起了身。 她剛剛邁了兩步,還沒靠近魚缸,腳腕卻忽然又被抓住了。 “你要干什么?”大rou蟲一條觸手滑膩膩地卷在她腳腕上,涼涼的沒有溫度。“那個人不是木辛,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扔進魚缸里……你別過去。” 林三酒一楞。她打量了一眼靈魂女王,抽出了腳,又遙遙看了一眼魚缸里,被封在圓掛鐘玻璃殼下的人臉。 或許是她昏暗中看不清楚,但她總覺得,木辛的臉上似乎充滿了隱隱約約的焦急。一張黑洞似的嘴巴張合速度比剛才更快了,他似乎在一邊說著什么,一邊往她的腳邊轉動眼珠。 她腳邊只有一個靈魂女王。 木辛想要說什么呢? [img]//facepic.lwxs520./qd_face/349573/a3711364/0[/img]須尾俱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