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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顆種子,因為離火沒有實形也沒有溫度,所以只要外界吸引將臣的注意力達到足夠長的時間,就能夠在不知不覺中對將臣的rou身造成無法挽回的重創。離火遇物,不燃盡是不會熄滅的,縱使將臣在地上不斷翻滾,也無法讓背上的火焰熄滅。在這樣吞心蝕骨的劇痛中,將臣的魂魄同樣受到了震蕩,與rou身發生了重影。天望等的就是這一刻,血月紅到刺目,黑色巨獸在長嘯中分離出一個極大的虛影,以比rou身更快數倍的速度撲至將臣面前,一口精準地咬住將臣的魂魄,并向后退去,知道將他的神魂從rou身中生生拖了出來。一聲喟嘆自空中彌散,舒鏡終于露出了從天望開始和將臣撕打后的第一個微笑。結局已然注定,他們終于是贏了。后卿、女妭也齊齊松了口氣。后卿甚至有心情拍了拍身上落的灰,一雙桃花眼斜飛向舒鏡:“我可真是不服不行,我的陸壓大人,有什么事不是在你的掌控中的?”舒鏡笑著搖搖頭:“自然是有的,你看我步步為營,其實有一半都是在賭。”其實沒有人知道,一個月以前,他還當真是準備和將臣同歸于盡的,可是那段時間,經他手的東西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次數多了,他覺察出不對勁,仔細審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里居然又重新出現了一絲離火,雖然非常微弱,但是他對于離火簡直像對自己的手腳一樣熟悉,所以絕對不會認錯,那些意外應該也是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沒能控制好離火,導致被他碰過的東西被離火燒成虛無。剛剛發現這件事的時候,舒鏡也是半死不得其解,怎么這丟了五千年的離火就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自己體內,一直到某天夜里被天望逮到機會糾纏,第二日一醒來,他就發現體內的離火居然壯大了一分,舒鏡這才滿頭黑線地明白過來。看來這離火雖然被用于穩定完整犼的魂魄,助他轉世,但終究靈性與高傲不肯為他人所用,居然找到機會借著天望的精氣又重回自己主人的體內。從那時候起,舒鏡便一面養著那絲離火,一面暗暗改變了計劃,從魚死網破的決心變成了也許有一線生機的心理。可是這樣窘迫地拿回離火的方法,舒鏡是絕對不打算讓后卿知道的。這一夜,妖界很不太平,卻也分外寂靜。所有妖獸在一夜之間,都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個消失了五千年的妖獸之王又回來了,他的嘯聲斬破黑云,貫徹在妖界血紅的月亮下,席卷過平原,山川,海洋……再過幾日,消息也將傳至冥界和人界,同時伴隨著犼的重歸,也許還有人會知道,坍塌的獨涼峰下出現了離火的痕跡,北海魚鯪島上那位也終于決定歸來。***人界的三天后,海城老城區,玉林巷。紅裙女孩拉開鐵門,舉著雞毛撣子從狹窄的木門內走出來,晨光乍漏,輕風拂面。女孩另一只手撐著小黑傘,踮著腳尖給門上的招牌撣灰,普通的木質招牌上刻著書法平平的“有一個故事”五字。她的腳下,從門檻內鉆出兩個小腦袋,一只小獼猴和一只小貓前腳跟著后腳鉆出門來,在門前大青石上打了兩個滾,在清晨潮濕的空氣中無憂無慮地玩鬧起來。書屋通常得等到日頭高升才會有生意,女孩悠閑地收拾著一切。她的身后突然傳來幾個輕重不一的腳步聲。面朝門內的少女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又馬上壓了下去,恢復面無表情后轉過身。笑容溫潤的舒鏡,打著哈欠的天望,眉眼輕佻的后卿,冷酷高大的九嬰,以及姝麗狡黠的女妭自巷子口走來。步履或從容閑適,或一本正經,或吊兒郎當,但是同樣的平靜,同樣地,帶著必歸的堅定。將臣的事解決了,女妭等人便沒了久留的必要,九嬰率先離開回家去看屏蓬。后卿本來纏著小禾給他包扎手指上蹭破的一點點皮,被毫不意外地拒絕了,他搖頭晃腦地出了門,留下一句“這世界雖然不大,但人里卻有很多有意思的,我還沒看夠呢”。女妭笑著搖頭罵了一句:“還是這樣,沒個正形”。舒鏡從書桌后的抽屜里又摸出一個眼鏡戴上,聞言對女妭說道:“他當年在你父親手底下辦事時,我卻還不太識得這人,原來后卿生前便是這副德行嗎?”“那時軍中都知道,寧信昆侖會塌,也別信后卿嘴里一句話。”“看來倒真是惡名遠揚。”“他大哥同樣是我父親手下大將,卻比他要穩重得多,不過也難怪是兄弟,不論后卿說什么,他大哥都能一下聽出是真話假話,但也是他最寵著后卿。我看吶,要不是有他大哥護著,后卿早讓人按著圍毆了。”舒鏡突然想起他救了后卿以后,曾經見后卿去祭拜過一個沒有刻姓名的墳墓,那時后卿的表情,舒鏡從未在其他時候見過。女妭見他不說話了,便站起身:“既然將臣已除,我也是時候告辭了。”舒鏡點點頭:“多謝妭公主此次特來相助。”女妭慚愧地搖了搖頭:“說來我都沒幫上什么忙。”“妭公主別著急,回頭,我可能還得到冥界請你幫一個忙呢。”“是什么?”女妭疑惑問道。“到時候,自然你就知道了。”女妭頷首:“也好。”她轉頭看向一直默默收拾書架的天望——那些被他翻過的白皮書還灑了一地呢。舒鏡見她不動,邊說著“我去買點早餐”,出了門。書屋內于是只剩下靜立的女妭和埋頭整書的天望。“犼大人……”“不用這么叫我,我現在是天望。”天望頭也不回地說。“天望,我在冥界等你,你隨時都可以來拿回你的神魂。”天望手上一頓,意外地回頭。女妭笑道:“這本就是屬于你的東西,現在你只差我這最后三分之一的神魂了。”天望拍拍手上的灰,聳了聳肩:“不需要了。”女妭想不到他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自己,驚訝地問道:“你不想要回自己的力量嗎?”天望嗤笑一聲:“我現在要那么強干什么呢?伏羲,女媧,都已經死了,將臣也滾蛋了,這三界還有誰能威脅到我們?我可沒那么閑,這些所謂力量,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做成自己想做的事,過上想過的生活,就足夠了。”他從來也沒什么野心,五千年前他只想和陸壓在魚鯪島上釣魚,到堂庭山上喝茶。他們過著散漫逍遙、無關他人的日子,卻也平白受了那無妄之災。現如今呢?現如今,故人都已是一抔黃土,書上載著人們樂見其成的故事,那些或歡喜或仇恨的記憶便隨它消散無蹤,再不會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