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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九嬰的身后拔地而起一個龐大的虛影,九顆蛇頭定著天花板,朝著那窗前的血跡發(fā)出滲人的“嘶嘶”聲。窗戶大敞著,金屬窗沿上還有刮擦留下的血跡,可見屏蓬逃離這里時非常驚慌,而且一定受了傷。有一道陰冷邪惡的氣息若有似無地繚繞在房內(nèi),這氣息九嬰不認識,卻覺得有些熟悉,他回想了片刻,發(fā)現(xiàn)自己曾在那具男童的尸體上感受到過一樣的。回想近來妖族失蹤的傳聞,大概可以猜到屏蓬的遭遇,但不知對方究竟為什么盯上屏蓬,更關鍵地,是馬上找到屏蓬的行蹤,他已經(jīng)失蹤三天了,這期間可以發(fā)生的事情很多,也許是無可挽回的。九嬰來不及過多悔恨自己浪費的三天時間,他自窗前一躍而下,然后在影子投射到樓下的地上前,消失在了夜色中。他的嗅覺不及天望,所以要在整個城市里找到屏蓬的蹤跡有些困難,所以九嬰茫然了片刻,就決定先去“有一個故事”找外援。他沒想到自己一進院子,天望便正好站在中間迎接自己,只是那一瞬間天望迎過來的光芒,令九嬰都覺得有些雙目刺痛,但他顧不上過多在意,很快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天望聽完,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伸出去的腳步落下時帶了三分遲疑。舒鏡流水一般綿長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來:“去吧。”天望這才一點頭,和九嬰雙雙奔入仿若無邊的長夜里。“吱呀。”門打開,舒鏡走出來,為劍蘭澆了點水,順帶抹去了葉面凝結的霜花。前門的陰影中,幽幽兩團綠火緩緩遞出。“去往門前掛個牌子,明日不開業(yè)。”“好的先生。”第48章住手,我是友軍!小禾走后,舒鏡到院子里某個墻邊,一塊塊磚摸過去,摸著一塊有些松動的,敲了敲,里面發(fā)出悶響,舒鏡將那塊磚扣了下來,磚墻內(nèi)部不知何時被挖空了,里面堆著些七零八落的小玩意兒,有他好幾件衣服上丟失的扣子,有他的早不知道丟哪兒去的一塊舊懷表,有他的鋼筆,有他不見好幾天的眼鏡……舒鏡搖搖頭,念了聲:“你倒是真會挑東西。”說完取出那支鋼筆,旁的都沒碰,又原封不動地將磚塊塞了回去。拿了鋼筆進書店,將曾經(jīng)被許燃誤以為是畫皮的那副異獸圖從墻上取下,反面鋪在書桌上,在那幅畫的背面,原來還貼了一小張宣紙,白膩細軟,觸感如膚,薄如無物。借著小臺燈暖黃的燈光,舒鏡慢慢在上面用那支鋼筆畫了一只鴛鴦模樣的飛鳥,卻只有一邊翅膀,也只有一只眼睛,他畫的非常仔細,也非常緩慢,并且單單空出了那只眼珠的位置,那墨較之尋常墨水更具有一些光澤感,在燈光下仿佛帶了些綠色。墨沁入紙面,像針繡入稠面,順滑而深刻。等到最后一根尾翎也勾畫完成,舒鏡才慎重地點下了眼睛。墨汁泛開一個雪花般的墨點。寧靜的幽巷,古舊的枯燈,錯落的電線,突然有啞啞的鳥鳴響起。“篤、篤、篤。”某種堅硬的東西叩在書店的門上。舒鏡打開門,便見一只與他畫上一模一樣的“鴛鴦”一搖一擺地從門口晃了進來。那“鴛鴦”同樣只有一只眼睛,一支翅膀,只不過同舒鏡畫上的方向恰恰相反。舒鏡蹲下/身親昵地摸了摸“鴛鴦”的腦袋,一只鳥卻給人感覺露出了陶醉的神情。躲在暗處的小禾和幽鴳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地想到:幸虧那頭醋壇子狗不在,不然今夜又沒得安生。“小蠻,許久不見,你還好嗎?”小蠻突然化作一名綿裙女子,同舒鏡福了個身,道:“先生好,小蠻一切都好。”舒鏡卻輕嘆一聲:“你安樂生活,本不該打擾你。”“先生同小蠻還客氣嗎。”那女子不同于小禾的精致,亦不似佩佩明艷嬌蠻,五官俱很尋常,眉細長且淡,她就像是春江暖水里的一葦蘆杭,是日照香爐前的一縷青煙,是二月春風中的一萍飛絮,望一眼便知有人生來命輕而漂泊。她站直身子后,突然看見了桌子上攤開的畫,措不及防地,平靜的眼底蓄起了淚花。仿佛遇見一位故人,多年后從遠方歸來。這個多年確實是很多很多年,就像小蠻的名字一樣,已經(jīng)多年沒人提。小蠻是她的小名,她本該有個完整的名字,叫做蠻蠻。***天望與九嬰離開巷口后,目的明確地朝著一個方向奔去。兩人來到一個路口,天望停了下來。九嬰四下眺望,有些摸不著頭腦。“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屏蓬的蹤跡。”“確實沒有,他不在這。”“可是我還沒有給你他的東西,你怎么知道他的味道的?”“我不需要知道他的味道,我只用知道抓走他的人的氣味就可以了。”九嬰有些不明白,天望又是怎么知道是誰抓走的屏蓬。“那我們現(xiàn)在在這干什么?”天望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三百塊的合約智能機,熟練的點開一個APP,對著一輛停在路邊的小黃掃起來。九嬰:……???“你在干什么?”“掃共享單車啊,你沒掃過嗎,我只能掃一輛的。”天望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令九嬰甚至開始懷疑腦回路奇特的人是自己。“我們?nèi)ゾ绕僚睿瑸槭裁匆T單車?”天望解開鎖,長腿一跨,扭頭痞痞地看他:“他在的地方有點遠,這個點又沒有公交,不騎車怎么去?”九嬰震驚地看著他,表情像在說“醒醒啊大兄弟,你是妖啊,你跑起來跟飛一樣結果現(xiàn)在要騎自行車???你還有一點身為妖的自覺嗎?”天望皺了眉:“你還走不走了?”九嬰還是非常不能理解他們?yōu)槭裁赐蝗环艞壧熨x技能而開始騎自行車,就像團戰(zhàn)前丟棄一切神級皮膚選擇了新手裝備一樣,但是天望的態(tài)度太果斷,他也不由自主地掏出了手機。直到兩人騎著車走了一二百米,九嬰才如夢初醒地問道:“我們?yōu)槭裁床慌苓^去?”就像我來找你時做的那樣,很快很酷的。“萬一被人看到怎么辦?大晚上的也不能保證有人沒有X生活啊。”兩個沒有X生活的妖騎著小黃車,朝海港的方向“飛速”趕去。游輪的鳴笛聲與咸濕的海風一齊送到面前,兩人在港灣外停了下來,雖然九嬰內(nèi)心是焦躁的,但還是在天望的監(jiān)督下鎖好了自行車。接著他們沿著海濱,跑到了一片廠區(qū)后面的倉庫集聚地。天望的腳步驟然一頓,凝重地望著一排排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