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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沒有一日是睡得好的。”沈寂溪伸了個懶腰,散落的頭發一甩,像極了欲起身要飯的叫花子。沈長易看不下去,將對方的頭發拂到耳后,露出那幾道狼爪印,隨后有些后悔的又將對方的頭發還原遮住了那傷。心道,這個不修邊幅的毛病,也不知是隨了誰。“我與你爹都沒想過,你會一心求死。”沈長易有些傷感,以往長期掛著笑意的眼角,細紋里盈滿了脆弱,“你爹這回,是真的生氣了。”我也生氣了,不過這句話他看了看對方依然有些紅腫的半張臉便咽了回去。求死?沈寂溪不解的望去,那神情對方看在眼里,理解成了被揭穿后的驚訝。“根本就沒有詛咒,哪怕你流干了自己的血,也無濟于事。”沈長易一本正經,沈寂溪見狀也不好意思再不配合。他原本是誤打誤撞到了詹村,想用自己的血解血疫,也不過是一時頭腦發熱。求死,他真的會為了那個所謂的詛咒求死么?當然不會,自己之所以告訴詹荀,不過是一時沖動,況且自己也堅信詹荀不會那么做。詹荀果真沒那么做,雖然是做了一點便收手了。沈寂溪撫了撫手腕上的傷口,沒來由心里有些不舒服,也說不上來是為了什么。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最后也沒個結果,沈寂溪只好頂著腦袋里的一團漿糊道:“若是沒有詛咒,詹村怎會如此?”沈長易一愣,有些接不上話。沈寂溪苦笑一聲道:“四年前是何家灣,這一次是詹村,四年后……說不定便是郡城。”“寂溪……”“叔,這都是命。”沈寂溪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絲兒,試著想要滿臉悲壯,發覺有些難以駕馭,于是只得換回一副小叫花子樣道:“這些年來,我一想起那股子血腥味,就怕的喘不上氣,我怕……我怕我這八年的光景是做了一場夢,醒來后又會回到南山,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看著我爹在我面前大口的吐血,看著我娘沒日沒夜的開方子熬藥……”沈長易聽不下去,將對方有些顫抖的身體攬到懷里,一手在對方背后輕拍,便如哄一個被噩夢驚醒的孩童一般。這四年來,他曾在無數個夜里,用這樣的姿勢將沈寂溪哄睡。“……可是,最后他們還是一個個都死了,只剩我跟我娘。”沈寂溪沒哭,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又沒有做夢,雖然在沈長易的懷里,可是依舊不能哭。不然,太不像話了。“跟我回郡城,把這里當成一場噩夢吧。”沈長易順著對方的頭發,發覺有些打結,暗下決心回去第一件事兒便是按著這小子洗頭。沈寂溪轉了轉眼珠,拿臉在對方懷里蹭了蹭,道:“叔,咱們打個賭吧,這回我保準能贏。”沈長易:“……”兩人拉扯著起身,沈寂溪背起自己的竹簍子,隨沈長易一起朝村子里走去。坐在院子里的詹荀,拿著塊靈牌,正用匕首往上頭刻字。一沉一輕的兩串腳步聲路過門口,漸行漸遠,還依稀能聽到兩人的對話……“我也賭你爹會答應……”“不成,你不能跟我說一樣的,你得換一個立場。”“你換,我不換。”“我不管,我小你得讓著我……”……詹荀苦笑一聲,朝靈牌吹了口氣,木屑翻飛中,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影撞開門,飛快的向自己奔來。還未來得及回過神,詹荀的下巴便挨上了結結實實的一拳。捂著下巴一愣神的功夫,那披頭散發的身影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遠遠飄來一句話“這一拳是報了你給我放血的仇。”你還親了我的嘴呢,這個仇怎么報?詹荀暗惱,想著將來有機會一定要捉住這個人,好好修理一番。剛報了放血之仇的沈寂溪甩著一頭亂發跟在沈長易后頭,整個人說不出的不著調,沈長易不以為意,眼角噙著笑。空氣中血的味道算不得刺鼻,但是依然是人能聞得清楚的濃度,更何況沈寂溪那餓狗一般的鼻子。瘋瘋癲癲也好,總不能整日哭哭啼啼的,日子還是得過的。相對于兩人的故作愜意,章煜就沒那么輕松了,他遇上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先前沈長易想要帶回去養著的那個孩童,服了沈寂溪晾曬的失語草,成了一個小啞巴。沈喧自是知道其中究竟,沈寂溪看的醫書便是從沈喧的書房偷的。沈寂溪倒是機靈,早早溜了,沈長易緊隨其后以找人為由也溜了。章煜沒有帶孩子的經驗,不曉得什么叫說變臉就變臉,措手不及的就被那孩子纏了個正著。那孩子哭喊著要回家,奈何出不了聲,只動著嘴巴一個勁兒流淚,模樣看著楚楚可憐,縱然章煜一身鐵骨,也不由柔腸百轉。費勁巴拉的觀察了半天,才發現那孩子喊的是回家。章煜叫來了隨行的士兵,問這孩子是哪家的,尋思給送回去。那士兵伏在章煜耳邊低語幾句,他才知道那孩子家里已經沒人。沒人了哪還有家?那要我把你送到哪里?章煜犯難不已的當口,那孩子伏在他肩膀上摟著他的脖子睡著了。終于松了口氣的章煜,想把孩子交給旁人,誰知那孩子摟著他的脖子死活不松手,大淚珠子吧嗒吧嗒掉在章煜脖子里,最后這位鐵面閻羅不得不妥協。沈長易回來后見到的便是章煜脖子上掛了個娃娃的場景。后者見到沈長易臉上的笑意,不由有些郁悶,恨不得把人從脖子上薅下來,但想到那斷了線的大淚珠子,便作罷了。沈寂溪乖乖進屋向自己的老爹請了安,被“胡鬧”“胡鬧”的教訓了一番,無精打采的開始幫著對方整理疫癥的記錄。雖然人是有些不著調,不過字倒是揮揮灑灑蠻入眼。沈喧望了一眼丐幫未入門的弟子——自己的非親生兒子,無奈嘆了口氣,開始去教訓正幸災樂禍的沈長易。耷拉著腦袋像只兔子一般的沈長易,不時抬頭瞥一眼滿面怒氣的沈喧,適時的拋過去一個笑臉,隨即便被怒目瞪回。“也便是你,回回由得他胡鬧,若是丟了性命,看你找誰哭?”沈喧不善言辭,罵人也罵不出什么花兒,多半都是氣勢比較唬人。不過沈長易還就吃這一套,當下便一臉慚愧,委委屈屈的道:“我若知道他會偷溜出來,就拿繩子綁了。”“這回又打了什么賭?”沈喧見對方的樣子,氣也消了大半。沈長易嘿嘿一笑,兩只大兔子耳朵抖了抖,道:“賭了你會同意將那娃娃抱回去。我若輸了,他那十八天的藥便不用搗了。”“那你輸定了。”沈喧怒氣消了,聲音變得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