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
次把書遞了過來,如瑄這才從他的手上接過了書。那是一雙骨rou均勻、膚色白皙的手,薄而透明的指甲如同冰片一樣,附著在纖細指尖上,看上去出奇地美麗。「你是……」如瑄不認識這人,直覺就把他想成了城里的客人。「我姓吳。」那人告訴他:「你叫我吳四就可以了。」這個吳四身上,好像有一股淡而獨特的香味……「吳公子。」雖然對方看不到,但如瑄還是捧著書朝他欠了欠身。吳四笑著扶住了他的手肘,如瑄頗覺訝異,嘴里輕輕地咦了一聲。「人若是失去了一種知覺,其它知覺自然會更加靈敏。」吳四的一舉一動,甚至是細微的表情動作都有種超凡脫俗的風姿:「我失明之后,其它感覺比常人敏銳了許多,雖然眼中再無顏色,但也不覺有何不便。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古人誠不欺我。」「是。」如瑄當然知道,但他從沒有見過一個盲者會像這個吳四,如此從容坦然地面對著自身的殘缺:「失之得之,本就存于一心之間。公子這樣樂天知命,真是難得。」「聽公子談吐文雅不俗,定然是世間少有的風流人物。只不過……」吳四頓了頓才說:「聽得出來,公子心中似乎有著難解的郁結。」「這也能聽得出來嗎?」對于吳四的這種說法,如瑄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輕輕一句帶了過去:「人生在世,又有多少稱心如意?沒有煩惱的,那也就只能是神仙了!」「公子這處院落有著眾多藥材的氣味,想必精通醫理。」吳四微仰起頭:「我聽人說,人的臟腑氣血受情緒影響最多,養生一道最忌諱的就是大起大落的心緒。說是悲哀愁憂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不知是不是真的?」「悲哀愁憂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這話說得半點不錯。」如瑄的臉色有些發白:「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喜、怒、憂、思、悲、恐、驚,由來人之七情,最是傷神傷身……」「公子也是明白,情深則壽不永。」「情深不壽……」沒想到自己的曲折心事,竟被這吳四一言道破,如瑄輕嘆了一聲。「如瑄公子。」吳四輕拂衣袖,撣落了衣服上的飄零落葉:「因病致郁,因郁致病,這郁與病,總是相伴不離啊!」「原來吳公子你認識我。」如瑄對這個吳四,有著自己也說不清的好感:「不過,我像是從未見過你啊!」「自我來到冰霜城,耳中都是如瑄公子的名字,可惜始終緣慳一面。」吳四把手負到背后:「和大家嘴里的如瑄公子說了這么多話,我怎么還會認不出來?」「吳公子過獎了。」如瑄淺淺一笑:「不過我這里從前幾日就不讓人出入,不知吳公子特意到我這里來,是有什么事嗎?」「說不上特意,我也不是要打擾如瑄公子……」吳四說到這里忽然停了下來,側過了身去對著門外。如瑄正感到疑惑,就看到有人從院門外走了進來。「百里城主。」吳四朝來人拱了拱手。「吳先生?」百里寒冰一臉意外:「你怎么會在這里?」「其實我原先是走迷了路。」吳四云淡風輕地說:「想要找人問問,沒想就遇到了如瑄公子。」「這是我為如霜請來的夫子。」寒暄過后,百里寒冰為如瑄介紹:「吳先生學識超群,說得上是一位隱世高人,難得他愿意屈就,說得上是冰霜城的榮幸。」「原來是城里的西席先生。」如瑄把視線停在了吳四緊閉著的眼睛上:「吳先生除了學識不凡,想必也是位深藏不露的武學高手吧!」「你看我哪里像是會武功的樣子?」吳四笑了出來:「我只是個手腳無力的瞎子,對于武學一道是完全不通的。」「可是方才……」如瑄這么說是因為剛才自己對百里寒冰的到來毫無所覺,但吳四卻早早就察覺到了。「那是因為我的嗅覺尤其靈敏,而百里城主的身上氣息獨特。」吳四走到百里寒冰面前:「我遠遠聞到了,所以知道來的是他。」「氣味?」百里寒冰舉起自己的衣袖聞了聞:「我身上有什么氣味嗎?」「城主常年和兇器為伍,自然而然會沾上殺戮的氣味。」吳四又回頭朝著如瑄:「又好比如瑄公子,他的身上則是溫婉君子的香氣,那和城主又是完全不同了。」「倒是要問問吳先生。」百里寒冰也看向如瑄,饒有興趣地問:「我是因習劍而有了殺戮的氣味,但不知如瑄這君子之香又是怎么來解?」「君子自有德行之香。」雖然是裝作搖頭晃腦地掉文,可吳四半點也不像酸腐文人:「如瑄公子活人無數,當然是德傳千里,香氣如蘭了!」「吳先生真是妙人。」如瑄也被他說得笑了起來:「這山野草藥的味道,也能被你說得這么風雅,如瑄今日受教了。」「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吳四笑吟吟地問:「城主,你看我說得可對?」百里寒冰望向如瑄,感覺他果真當得起吳四所說「溫潤君子」之譽,不由贊同地點了點頭。如瑄和他目光一觸,卻想到了吳四所說的「悲哀愁憂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這句話,原本掛在唇角的微笑頓時隱去了。「此時時間正好,我就要起爐煉藥。」他抬頭望了望天色:「兩位若是無事,就請便吧!」「看來是叨擾了如瑄公子。」吳四看向身邊的百里寒冰:「城主呢……」「我……我只是過來看看……」百里寒冰礙于吳四在場,自然不能多說什么,「我想知道,你搬來這里一切可好?」「城主費心!」如瑄往后退進了房里:「如瑄一切安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