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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何許春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5

分卷閱讀55

    易拉罐被打開,小氣泡爆炸的聲音震得徐然開始處理腦中的對話。

“等等!你說什么?”徐然隨手把易拉罐砸回墻邊,撐起身子問方姨,“你說許人怎么了!”

“你去人民醫(yī)院看看吧,應該就是許人了。”方姨被徐然嚇得后退半步,連著紅豆也滿臉懼色地在兩人腳邊打轉。

何許人!何許人!何許人……徐然一路狂奔,滿腦子都被這三個字給占滿。

南方季夏的溫度依舊氣焰囂張,徐然跑到醫(yī)院時已是汗流浹背,頭發(fā)也被汗水黏成一綹一綹的,看上去像個狼狽的壞人。

“您好,請您先去掛號處排隊。”前臺的值班護士以為徐然又是個插隊的病患家屬,習慣性地禮貌提醒著。

“不……我不看病,我是來探病的。”徐然隨手擦去滑到眼皮上的汗珠,眼中焦灼之色難以掩飾。

“不好意思,這里是門診部,如果要探病,請你去住院部。”前臺指了指隔壁的那棟高樓。

“我不知道他住哪號房……你能不能幫我查一查。”徐然根本不知道何許人住在哪個病房。

前臺護士露出制度化的微笑,一邊打量著眼前的人,一邊回絕:“抱歉,這是病人隱私,我不方便告知。”

“他叫何許人,人可何,許多人的許人,和我差不多大……”徐然情急之下竟然抓住了前臺的手腕,邋遢的模樣配上粗暴的動作活像個行兇的罪犯。

“這位先生請你放開,不然我要叫保安了……”前臺姑娘還算冷靜,她也看得出來這個年齡不大的青年只是見人心切。

“對……對不起。”徐然恍然松手,連連點頭退出了門診部。

住院部足有十八層,徐然不知道何許人究竟住哪一間,只能一間一間地搜尋著。

徐然走進這間病房,隨后連連抱歉退出;徐然掃遍這一層樓,失望逐漸把想見何許人的急切冷卻。

“叮——”電梯門在第十一層打開,徐然依舊穿梭于各個病房中。

醫(yī)院住院部床位一直緊缺,走廊兩邊也躺著不少的病患,或睡或醒,在習以為常叮消毒水氣味中各行其是。

徐然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他冥冥之中有一種預感:何許人就在下一間病房里。

一步兩步,徐然經過幾個走廊上熟睡的病患,最后停在這間病房的門外。他怯怯地從門上的小窗看過去,房間里有三張病床,何許人就躺在最靠窗的那一張上。

徐然很想推門進去,可手只是懸停在門把上幾秒便放回了身側,他從沒有這么害怕過,連轉動把手的勇氣都沒有。

徐然退離半步,門上的探視窗口照出自己模糊的身影。他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形象格外不雅,轉身逃也似的跑進了洗手間。

水龍頭嘩嘩地流著,徐然以手捧水洗了好幾遍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干凈些。

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徐然覺得自己憔悴得可怕,短短幾天瘦得顴骨也突出了不少,胡茬也參差地在臉上劃分出漸變的領地,雙眼血紅卻無神。

人不人鬼不鬼,徐然指著鏡中的自己在心中嗤笑。

別好扣子,拉平襯衣,梳平頭發(fā)。

徐然苦笑著走出洗手間,又找了這層的值班護士借了紙巾把手細細擦干才敢再次來到何許人的病房門前。

徐然揚起手想要敲門,又被心里的想法生生止住:他一定很累,我只要看看他就好,我不能吵醒他。

門鎖悄聲滑開,徐然繞過另外兩張病床,最后來到何許人的床邊。

何許人的臉很白,比以往都要蒼白,像褪色的老照片失了光彩,脆弱得讓人心疼卻又不敢觸摸。

徐然看著何許人手上被嚴嚴實實包裹住的傷口,連呼吸都不敢靠近,只能干站在一邊像個定住腳的木樁。

“何許……”徐然用氣聲呼喚他的名字,卻連最后一個字都沒有力氣念完。

眼睛怎么突然看不見了?徐然摸了滿手的淚水。

呼吸也粘稠起來,徐然只能背過身大口換著氣,仿佛在擔心一口氣就把眼前人給吹散。

徐然大張著嘴巴,卻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無聲的歇斯底里全部隨淚水一起咽進胃里,即刻又醞釀出更為酸楚和苦澀的眼淚。

一個一米九的成年大男人,哭起來卻還是像一個小孩。

徐然心里有無數(shù)的話想要同何許人說,此刻卻連直面沉睡的他的勇氣都沒有。

我真是個懦夫,徐然想。

病房門外站著一對夫妻,他們正是何許人的父母。何成器看著那個背對著病床壓抑著哭聲的孩子,心中也生出深深的愧疚和無力感。

何媽只看了一眼就靠在一邊捂著嘴流淚,叫人分不清她再次哭泣的原因。

徐然幾次哭到哽咽,最后索性任這眼淚流淌,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床上的人。徐然的手伸出又收回,仿佛卡帶引起的動作重播。

徐然的手隔著空氣撫摸著何許人的臉頰,最后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隔著空氣在他額頭落下告別一吻。

何許人像個易碎的美好的夢,連隔著空氣都像是在褻瀆這睡夢中的人。

“對不起。”徐然的話依舊無人回應。

時間不早了,徐然不能待太久。

何家父母見徐然準備出門,連忙躲到走廊的拐角,同時也避開了徐然掩飾男兒淚千行的假笑。

病房窗外的鐵欄桿上停了一只麻雀,嘰嘰喳喳,好奇地看著病床上的羸弱青年于皺起眉頭,眼角滑過一行清淚。

第44章?lián)袢寨?/br>
何爸何媽不知道徐然離開后的那幾天到底做了什么,因為他們都沉浸在兒子蘇醒的感恩與喜悅里。

徐然離開醫(yī)院的那天晚上,護士照常巡房檢查。何成器半靠在從家里搬來的老式木躺椅昏昏欲睡,窗外撲騰的灰蛾子鍥而不舍地為了燈光撞擊在永遠無法突破的透明壁壘上。

醫(yī)院總讓人聯(lián)想到死亡,何成器也難免產生這種念頭。他不敢合眼,因為他只有這一個孩子,他也真的愛這個孩子。

護士查房到了何許人的床邊,關切地詢問著這個瞬間蒼老的父親:“孩子還沒醒嗎?”

“還沒,可能想多睡會兒。”何成器強撐出一個笑來,眼角折出密集的皺紋,“沒事,我們慢慢等。”

不著急,爸爸相信你一定會醒過來的,我愿意等。

“您也別太擔心,醫(yī)生說了,孩子準沒事,醒過來的事也就這幾天了……”護士安慰幾句,繼續(xù)去查下一個病房。

何成器腰間一陣震動,拿出手機一看,是妻子睡不安穩(wěn)要來陪夜。

何成器攏手抹下嘆息,兩指在手機屏幕上滑動:“沒事,許人情況正常,你不要來了,免得打擾他休息,明天還要趕班,你早點睡。”

手機不再有任何響應,何成器把它屏幕朝下反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