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人咬著牙，還是那三個字：“不、可、能！”

宋忱的個人愛好之一就是蹬鼻子上臉，一確定不會挨揍，立刻放松下來，笑嘻嘻的，“尊敬的客戶，一般來說呢，人在拼命否認某個既定事實的時候，原因通常只有一種，那就是無能的你，沒辦法改變對你不利的事實。”

這句話像根針，狠狠刺向人最疼的地方，沒入rou里。

“老板……你有點過分了。”尉遲佛音站在最后，擔憂地看著委托人愈發(fā)蒼白的臉色，出言提醒。

鐘晚卻像是瞧出了什么，回頭擺了擺手，讓她先別急著安撫委托人。

家境優(yōu)渥，丁女士自小接受優(yōu)質(zhì)教育，在任何時候都保持著一分優(yōu)雅，只是現(xiàn)在被慌亂無助取代了。她坐在椅子上，臉色比紙還白，顫抖著嘴唇不知該怎么開口。

“我知道你想說些什么，抱怨，哭泣，憤怒，痛恨男人為什么出軌為什么騙你。我也知道你會怎么做，在情緒平復后，咒罵我為什么要把證據(jù)帶到你面前，破壞你好不容易粉飾的美好生活，接著告訴你的丈夫再沒有下回，最后原諒他。”宋忱在她面前蹲下，抬起頭，一副了然的樣子。

丁女士躲開那道目光，突然覺得心虛。她剛剛是有那么一絲怨恨，痛恨宋忱為什么要查明這一切。

可說到底，那不是他的錯。

撥開額頭上的碎發(fā)，宋忱言辭尖刻：“你養(yǎng)尊處優(yōu)，沒經(jīng)歷過大挫折，不設防備，自欺欺人，如果現(xiàn)在的證據(jù)你不認，我還有你老公和小三兒在家里的照片呢。說在你家見面，你就立刻同意了，傻不傻？每次遇上這樣的客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你，是你說要來我家的……”丁女士繃著臉，無力地反駁。

胡攪蠻纏的批評，連鐘晚也聽不下去了，咳嗽一聲，示意老板趕緊說些要緊事。

“萬一我是壞人，一進你家就謀財害命呢？”宋忱翻了個白眼，像只青蛙一樣蹲著，看似步入正題，卻說起了一個完全無關(guān)的話題，“尊敬的客戶，以你的心智水平，應該很喜歡聽神話故事吧。”

丁女士一愣，自己出了這么大事，本想好好哭一場，但被他攪和的到現(xiàn)在都沒來得及哭，“什么？”

“神話。”宋忱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個字，凝視著她，“希臘神話里，眾神制造了最完美的女人潘多拉，維納斯賜予她無比的美貌，赫爾墨斯教會她語言的藝術(shù)，而天后赫拉給了她女人的……尊嚴。”

沉默片刻，他又問：“——好了，現(xiàn)在你可以回答我，是結(jié)算尾款打發(fā)我們走人，還是第二條路？”

“……我應該怎么做。”丁女士看著蹲在面前的人，姿勢極其無賴，嘴臉唯利是圖，可是眼瞳居然那么干凈清澈，恍惚間問出了心底的話，“我應該怎么做？”

宋忱收起笑臉，認真地回答：“你爸是創(chuàng)始國貿(mào)的老大，你是有錢人家出來的，一頓飯的錢都夠我們花半個月，你老公沒了你什么都不是。尊敬的客戶，你覺得該怎么做？”

丁女士露出很淺淡的笑意，一瞬間不再是溫婉的妻子，而是從前驕傲的大小姐，“靠我上位還敢出軌，我雇你們弄死他！還有，別叫客戶了，聽著太別扭，我的名字是丁之韻。”

“丁小姐。”這時候宋忱開始彬彬有禮，動作斯文地站了起來，“你一開始付的錢，只夠我們拍幾張照片啊，你看這個酬勞……”

“不管你要多少，我都給你雙倍。”丁之韻一抬下巴，立刻打斷他。

目的達成，宋忱回頭拋了個得意的眼神給鐘晚，偷偷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然后轉(zhuǎn)過來，詢問委托人：“弄死對方不太可能，除此之外，你想讓我們怎么做？”

桌上的紅茶冷了，丁之韻抿一口就放下杯子，厭惡地皺眉，“讓那個賤人收拾東西，滾出我家。”

“有魄力。”宋忱一挑拇指，“起訴離婚嗎？沒問題，就算是清白的人，我們也能制造出讓他成為過錯方的證據(jù)。不過據(jù)我了解，目標持有創(chuàng)始國貿(mào)的股份，就算作為婚內(nèi)財產(chǎn)分割也會保留一部分，但你恐怕不會愿意看見他出現(xiàn)在你家公司里。”

丁之韻想了想，解釋說：“當年他進入公司，并不完全靠我的關(guān)系……但是在股東會上話語權(quán)不夠，所以我將股份轉(zhuǎn)讓給了他。”

“嘖。”宋忱嘲諷地一撇嘴角，想說的話卻被鐘晚用眼神攔下。

“那時候我們剛剛結(jié)婚，怎么就不能了？”丁之韻看出他又要說什么氣人的，大聲反駁，“我沒那么傻，從前就留了個心眼……等一下，我去找些東西，你看能不能用上。”

她說著站起來往樓上走去，步伐急促，穿的休閑鞋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

直到委托人的背影在樓梯間消失，宋忱頗有主人覺悟地捏了塊桌上的小松餅吃，“你說這回咱們收多少錢合適？十萬？十五萬？”

“聽你的。”鐘晚言簡意賅，把盤子里小松餅的擺放順序調(diào)整一番，讓旁人看不出少了一塊。

這種“你負責干壞事，我負責善后”的服務態(tài)度讓宋忱很滿意，所以拿自己不當外人的，又吃了塊松餅。

不多時，丁之韻從二樓下來，面帶焦灼，“……東西不見了。”

“是什么？”宋忱隨口問，抹了抹嘴角的點心渣，還想問問哪里能接杯熱水喝。

“結(jié)婚的時候，我父親讓他簽下了一份協(xié)議，大致的意思是一旦離婚，他從我這里得到的一切東西都要收回，包括股份。”丁之韻靠著樓梯的扶手，之前一點勝券在握的心情很快消散，“協(xié)議就鎖在保險柜里，多少年沒動過，但是現(xiàn)在沒了。”

“簽協(xié)議的時候，除了簽名還有指紋嗎？”宋忱眼睛一亮，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問，“去公證處公證過嗎？”

丁之韻搖了搖頭，聲音忐忑：“不去公證，就無效嗎？”

鐘晚幫忙解釋：“如果簽協(xié)議的時候還留有指紋，哪怕沒公證，去打官司也能用上。但公證的另一個好處是，哪怕后來你弄丟了協(xié)議，也不用擔心沒證據(jù)。”

“我，我再找找。”丁之韻說著又要上樓，當年簽下協(xié)議時她很高興，不過原因僅僅是丈夫能同意，讓她有種被重視的可靠感，沒想到有一天這東西會成為她揚眉吐氣的關(guān)鍵。

“不用麻煩了。”凝神想了片刻，宋忱制止了她無意義的舉動，“肯定被拿走了，估計這么多年，你老公就惦記著把協(xié)議偷走呢！”

轉(zhuǎn)圈踱了幾步，宋忱深吸一口氣，一雙圓眼睛清澈透亮，讓人不自覺信任，顯然已經(jīng)有了主意，“丁小姐，你另找一個財經(jīng)出身的人，要可靠，瞞著所有人包括你的父親，查一下創(chuàng)始國貿(mào)的賬。我知道你不管公司的事，但接觸這些東西不困難。如果查出了這些年的賬目有問題，你就……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