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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話就盡量壓低了聲音,不過隔壁的客人顯然還未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一提高聲音,胤禩他們就都聽見了。胤禩聽了兩耳朵,仿佛有什么鄉試之類的話題,臉上露出頗感興趣的神色,示意鄂寧閉上嘴,一邊起身走到墻邊細聽。從聲音上來判斷,隔壁應該是住著兩個年輕人,還都是準備去祥符參加河南鄉試的舉子。一人笑道:“興慶兄,你這也太膽小了,又想榜上有名,又想不擔風險,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另一人卻有些激動:“雨華兄,這事可萬萬作不得,要是被抓到……”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忽然被人捂住嘴巴。胤禩伸長了耳朵卻聽,那兩人卻已經壓低了聲音,再也聽不見什么了。他朝鄂寧使了個眼色。鄂寧一下就看懂了廉親王的意思,他有些無奈地拱拱手,直接走到窗戶邊打開窗,然后借力按住窗臺往上一竄,上了屋頂,去做那見不得光的勾當了。胤禩有了消遣,倒也不忙著看書了,而是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喝。等他一杯茶喝得快見底,鄂寧也就回來了。胤禩:“如何?”鄂寧:“其中一人在教另一人如何在鄉試里作弊。”胤禩挑眉:“他們只是說說而已,還是真打算這么做?”鄂寧輕咳一聲:“奴才覺著,恐怕他們真打算這么做的……”胤禩:“他們商量出什么法子了?”自明清以來,考試中作弊手法層出不窮,夾帶材料已經算不得什么了,居然還有人直接將材料裹上蠟丸直接塞入菊xue中的,行徑之惡劣直令人嘆為觀止。當然這些人的下場并不如何,重則丟掉小命,懲罰最輕的,起碼也是終身不得再入考場,但這并沒有阻止那些不用功讀書卻把心思花在投機取巧上的人想出更多作弊花招。科場作弊屢禁不絕,而且一旦被抓到,那就是大案。鄂寧道:“他們想在考試之后調換其中兩名考生的卷子,將他們換成自己的?!?/br>胤禩驚異道:“考試之后卷子會糊名然后另行謄抄,他們如何調換,難不成買通了彌封官?”鄂寧點頭:“正是如此,奴才聽其中一人的語氣,應該是跟這次鄉試的彌封官頗為熟稔,有門路可以走得通?!?/br>胤禩:“那他們又如何知道自己調換的卷子一定能夠高中,這樣風險豈不是很大?”鄂寧:“他們好似說了兩個人名,奴才聽不明晰,好像是嵩陽書院的才子,高中應無懸念?!?/br>胤禩怒極反笑:“真是膽大包天,竟連這種法子都想得出來!”可還真別說,在沒法事先得知考題的情況下,這種作弊手法比夾帶材料入場要高明多了,因為鄉試放榜之后,士子又不能向考官索要試卷來查看,而且平日功課好的人,在考場上卻發揮不好名落孫山的,也很常見,只要買通了彌封官,這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但對方自然不會想到,他們隨便下榻的一個小客棧,隔壁竟然住著廉親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也活該是他們倒霉了。但鄂寧卻有種不祥的預感:“爺,您不會是想管這件事罷?”胤禩義憤填膺:“此等罔顧法紀的劣跡,既然被我撞上了,又怎能放過,明日就啟程去祥符!”鄂寧扶額,跟在八爺身邊那么久,他哪里還不知道對方是正好找到了一個不想那么快回京的借口!“爺,陛下還在京城等著您回去呢!”鄂寧有些無語。“陛下日理萬機,哪里有空管我這個閑人,我回去了也只會添亂而已,又幫不上忙,遇上這樣危害朝廷的事情,自然要伸手管上一管的?!必范T面不改色地說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總而言之一句話,回京之事延后再說。鄂寧反對無效,只好妥協,但他很懷疑遠在京城的皇帝看到他們延遲回京的信件之后,會是何種反應。也許……會大發雷霆吧?不過陛下應該舍不得對廉親王發火,最后倒霉的肯定還是他。想到這里,鄂寧就覺得頭皮發麻。***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古往今來,所有金榜題名的士子,幾乎都會發出像孟郊這樣的感慨,十年寒窗苦讀終于有了回報,饒是平日如何淡定不凡的人,必然也難掩喜悅之色。與同窗們相互簇擁著前來看榜的程文博正是其中之一。他在嵩陽書院算得上是名人,幾次代表書院在官府主持的文會上奪魁,坊間至今依舊流傳著他在一炷香內連續做出兩篇花團錦簇的詩文的故事,因而也是這次河南鄉試里被認為最有可能得到解元的熱門人選。雖然嘴上謙虛著,但程文博對于這次鄉試同樣勢在必得。在他看來,即便因為閱卷官的喜好問題而與解元失之交臂的話,怎么說也能拿到一個亞元的。總而言之,他不認為自己的名次會跌出前三。除了程文博之外,這回鄉試還有好幾個實力強勁的競爭者,誰也不敢明說自己一定能夠奪魁,但他們對榜單上會否出現自己的名字,無疑是有著絕對信心的。“乙榜十八名,寇華美寇老爺!”“乙榜廿三名,覃永豐覃老爺!”榜單一張接一張地貼出來,并沒有嚴格按照順序,但總的來說,名次越高的人,肯定越放在后面。程文博周圍被念到名字的俱都喜氣洋洋,還有的人開始焦慮不安起來,唯獨他信心十足,即便榜上的名次已經被念了大半,也紋絲不動。“乙榜第七名,佟弘益佟老爺!”“乙榜第六名……”“乙榜第二名,陳堅誠陳老爺!”隨著名額逐漸減少,眼看都已經念到第二了,都還未出現程文博的名字,他的臉色慢慢就變了。只有第一名了……“乙榜第一名,覃元白覃老爺!”這,這怎么可能?程文博的臉色一片煞白,完全無法置信。周圍亂哄哄的,但他已經聽不清別人在說什么了,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那張寫著第一名的榜單,呆若木雞。“子略兄,興許是方才唱名的衙役漏了你的名字呢,等會兒還會有錄入所有名字的榜單放出來,先別著急!”好友叫著程文博的表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程文博扯了扯嘴角,像是想扯出一個微笑,卻失敗了。錄入今科河南鄉試所有舉子的榜單很快放了出來,程文博不顧一切撲上前去一個個查看,可是無論看了多少遍,他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名字。許多人都認得這位嵩陽書院的大才子,看他的目光已經帶上種種憐憫同情了。程文博不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