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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柔下神色。“醒了?我讓人備了早膳,一塊兒用吧。”“嗯。”胤禩坐起來,身體微微一僵,垂下的頸項上還留著一抹可疑的紅痕。胤禛心頭柔軟更甚,伸手去扶他,又幫他穿戴好衣物。“你身子無礙了?”胤禩接過杯子啜了一口。胤禛嘴角噙笑,握住他的手捏了一捏。“無事了。”胤禩仔細端詳了他一眼,也驀地笑了。“四哥這是故作鎮定,心亂如麻呢?”胤禛被他道破心思,笑容卻更深了些,只是眉眼之間多了些悵然。“昨日之后,十四必然風光無量。”“那又如何,太子當年,不是比他更風光?”胤禩笑了,抹了抹臉,仿佛將殘留的倦怠也一并抹去,神色恢復清朗明澈。胤禛嘆了口氣:“老爺子是最忌諱手頭有權柄的,太子、大阿哥,乃至三藩、臺灣的鄭經,他都一一除去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怎的如今就容得下十四兵權在手。”“再大的權,也越不過老爺子去。”胤禩淡淡道。“要廢要立,還不過是一句話之間的事。”被他一提點,胤禛心頭一震,醒過神來。“怕只怕,老爺子這是在暗示什么。”“以后他領兵出征,遠在天邊,任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又關你什么事了?”胤禩似笑非笑看著他,“四哥在京城,手段還少了不成?”后面這話,卻是帶了調侃。胤禛做事少有瞞他,連粘竿處的事情,也與他說過,只是胤禩有心避諱,不愿多聽多問,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胤禛也不知想起什么,神情驀地冷了下來,良久,方道:“國庫虧空,有何辦法籌銀?”“四哥心中必是有定論了?”“我想來想去,都是些得罪人的法子。”微微苦笑,心底還是有些不甘,同是一母所出,他的弟弟,名利雙收,而他,吃力不討好。“先號召募銀罷,但只怕成效不顯,若不行,指不定就得抓一兩個人,抄家罰沒,殺雞儆猴。”“江南李家?”胤禛擰起眉頭,他想來想去,三書以上京官,大多是康熙朝老臣,老爺子念舊,若要抄家,自然是不肯的,他只能往遠處想,若是小打小鬧,即便抄沒了,國庫也入不了幾個銀兩,還落得個惡名,索性不如把主意打到江南三大織造頭上。胤禩臉色一變,繼而苦笑。這個人真是膽大包天,李家雖然油水多,卻也是天子近臣,若要對他們開刀,曹家孫家必然兔死狐悲,聯合抵制,老爺子也不會應允,怎就想到他們頭上去了。“四哥。”他帶了些無奈地看他。不必多說,胤禛也已曉得他要說什么,便握著他的手,笑著安撫道:“我不過是說笑罷了,老爺子肯定不會同意的。”可除了這些,還能怎么辦?宗室里財大氣粗的,也不乏其人,如莊親王博果鐸,手里頭同樣不是什么干凈的,只是康熙當仁君當久了,又怎肯對宗室近親下手,背負欺辱兄弟長輩的罵名?胤禛只覺得千頭萬緒,卻無計可施。前世胤禩巴不得看他倒霉,現在設身處地,才知他四面楚歌,如履薄冰,確實艱難之至,也虧得上輩子那樣的情境下,他還能突圍而出,君臨天下。“這種事情,需要有個由頭。”胤禩一邊思索,緩緩道,“戶部素來不是清水衙門,四哥那里,必然也有些人,收受賄賂,賣官鬻爵,只不過上下關節打通,互相包庇遮掩罷了。”胤禛點頭,臉色帶上厭惡。“這樣的人,可謂數不勝數,我雖然坐鎮戶部,而無法讓這些事情消失殆盡,有時候為了方便辦差,還不得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久而久之,這些人根深蒂固,竟是拿他們無可奈何了,戶部虧空,自然也有這些人的功勞。”說至最后,竟帶了些凜凜殺氣。胤禩笑道:“既是如此,便可算由頭了吧。”胤禛一怔,繼而恍然:“你是說……”借一樁貪污案,掀起清查虧空的風波,屆時人人自危,自然要想方設法歸還貪墨的銀兩,只不過這樣一來,必然要得罪不少人。胤禛不怕得罪人,他素來是雷霆手段,做事狠辣決絕,寧可讓人嫉恨,也不屑多費些周折與這些人周旋。他騰地站起身。“也罷,我這就進宮。”囫圇吃了個半飽,他便匆匆進宮向康熙說出自己的辦法。康熙沉默半晌,只說了一句話:“不要做得太絕了。”言下之意,是默許了。胤禛應了,心頭不由有些凄然。朝廷痼疾,老爺子也是心如明鏡,清清楚楚的,只不過年紀大了,一心想要一團和氣,錦繡華章,就算只是表面假象,也狠不下心去鏟除毒瘤,若他不這么提議,再過十年,或者二十年,這個天下,又會變成什么樣?只聽康熙又淡淡道:“還是讓老八來管吏部吧,他心思細,做得好些。”胤禩原先去了云南之后,吏部便交給七阿哥掌管,只是他資質平平,也沒有什么出色的表現,但康熙一直不提換人,胤禛也不好開口,這次卻是康熙主動提出來。“皇阿瑪……”“跪安罷。”康熙換了個姿勢,揮揮手,言語之間有些索然無味。胤禛不敢多留,退了出來,徑自回府。“主子。”戴鐸迎了上來。“永和宮那邊有什么動靜?”胤禛踏入書房,戴鐸緊跟其后,反手關門。“今晨十四阿哥去了那里,逗留約莫一炷香時間,方才出來。”“嗯。”胤禛淡淡應了一聲,看不出表情變化。“十四出來時,神情如何?”“神采飛揚,興致勃勃。”胤禛唇角勾起無聲冷笑,又緩緩平復。戴鐸又提起一事。“主子,十三爺那邊,好似有些不妥。”“怎么了?”“去年入冬之后,十三爺的腿腳據說受了寒,如今連路都走得不大穩健。”胤禛頓了半晌,雙目盯著香爐里裊裊而起的青煙。“知道了,這幾日你讓他身邊的人,告訴他我在御前幫他求情未果的事,末了我再去一趟。”“嗻。”從戶部書辦胡文思開始,康熙四十九年的戶部虧空案,轟轟烈烈拉開序幕。第140章死因書辦,顧名思義,即是掌管文書翰墨的小吏,不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