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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頭,輕輕揉搓手腕,坐了下來。以朱槿和聞人慕為首,十幾個筑基弟子站在一起,遠遠望向君衍之。席放、路之山與陸長卿也在殿中高臺上端坐,自高臺上望下來。那目光有審視、有揣度,更多的是期待。他的成功與否,決定了清虛劍宗的未來。文荊站在大殿門口,突然切身地體會到,君衍之是一個遙不可及的人。而他,只能仰望。超凡的容貌他沒有,也沒有引以為傲的修為。因此,他只能望著。盡管如此,他卻絲毫不覺得難受。君衍之將手放置在弟子的額頭之上,閉上眼,進入忘我之境。時間緩緩流逝,殿內(nèi)安靜得聽不到聲音,只看到白氣自那弟子的頭頂升起,君衍之紋絲不動地坐著,臉上滲出細細的汗珠。其實,他要讓這弟子恢復神智,實在簡單之極,只要動一下腦子,這弟子便能行動如常。可惜,眾目睽睽之下,他卻一定要運用。幸而,用這術法他并不吃虧,丹田內(nèi)的淡光每在身體周轉一次,便洗滌身體一次。給人治病的時候,自己也在修行。修煉至第十層,體內(nèi)的魔氣便有可能褪盡。不知過了多久,那弟子的身體抽動,額頭上突然現(xiàn)出一個小小的血包。君衍之睜開雙目,迅速以一根銀針點破血包。頓時,暗紅色的血液涌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那弟子的頭一垂,再次暈過去不動了。君衍之從身邊撿起一塊干凈的白布,將那弟子額頭的血液擦拭干凈。他瞄了站在距離自己三四十步的文荊一眼,站起來面向席放:“魔修之血被逼出來,可以抬下去休息了。”幾個筑基弟子的臉色頓時舒緩放松,大殿里一陣低聲議論。朱槿命兩個人上來,將那弟子抬下去,吩咐道:“悉心照料這弟子,若有一絲入魔征兆,立刻來稟報。”“是。”眾人都放松之際,席放卻仍舊面無表情。君衍之望向殿外,心念一轉,瞬間明白了。白云掩著天邊落日,已到傍晚。他是從上午開始治療這弟子的,換言之,治療一個人,竟然用了三四個時辰……照這樣的速度,在這些弟子死亡之前,他大約能救回二三成。空氣壓抑地如同金丹長老釋放靈壓,過了一會兒,席放問:“路長老,這些弟子大約還有多少時間?”“最多半個月。”路之山以復雜的目光望著君衍之,雖然不明說,卻顯而易見地傳達著“能不能快些”的信息。君衍之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復:“第一次施術不太熟悉,之后應該可以快一點。”席放對陸長卿道:“將天衡峰剩余七十三名弟子以資質、品性排出來。”依照席放的性格,資質高的要救,資質平凡的便要拋棄了。沒有人知道他做這種決定的時候,心中想的是什么。路之山有些不郁地發(fā)了話:“我門下有十六名弟子,古鏡派還有十七名弟子,都要劍宗這位君衍之來救。”席放頷首:“請路長老將這三十三名弟子排出次序來,我們再商議。”路之山:“……也只好如此。”席放命人將一個矮胖的身體送到君衍之的面前:“先救趙峰主。”趙寧天的臉龐呈紅潤的豬肝色,肚子像小山丘一般高高鼓起,有點滑稽,讓人難以想象他平日板著臉的模樣。路之山道:“我看他施術的方法,似乎是先要平復其心魔,繼而將魔修之血引出。趙峰主心魔太深,未必救得過來。”席放不加評論,只望著君衍之。路之山有些不滿:“如今每一刻都珍貴之極,何苦浪費時間去救一個難以存活的人?”席放說了一句:“試試看。”君衍之立刻說:“弟子嘗試一下。”趙寧天正在昏迷當中,即便心魔已經(jīng)平復,也看不太出來。然而心魔不平復,便逼不出那幾絲魔修之血。君衍之現(xiàn)在還不打算將趙寧天治好,因此再怎么治也不會有成效。認真地療了三個時辰,趙寧天絲毫沒有動靜,君衍之反倒身體顫抖,臉色微微泛白。他睜開雙目,望了望守候在遠處的文荊,又把目光放到席放身上。路之山道:“沒有用處?”君衍之:“沒有。”大殿里燈火通明,早已到深夜。再療下去便是浪費時間了,也耗損君衍之的精力。席放站起來:“暫時把趙峰主抬回去,換其他弟子。”路之山早早便命人將路云卓抬了過來,君衍之還來不及同文荊說句話,路云卓的身體便硬塞在他面前。別人救不救還在其次,兒子是要先保住的。人老了多半臉皮厚,路之山不怕別人罵,捋胡子望著君衍之,端的是一臉正氣、道貌岸然,眼里的意思卻是“別磨磨蹭蹭的,快救我兒子”。君衍之低頭坐下來,開始又一輪的治療。這一次,他用了兩個時辰。天色已亮,又是清晨。一睜眼,路云卓的額頭果然鼓起一個小血包,不大不小,像被蚊子叮的一樣。君衍之迅速處理好血包,說:“已經(jīng)沒事了,可以送去休息了。”路之山不多言,親自送兒子出了殿。君衍之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尚未緩神,眼皮下出現(xiàn)一個盤子,上有四顆靈丹,圓溜溜的在盤中打轉。朱槿站在君衍之身邊,一絲不茍地說:“四枚靈丹,一枚辟谷,一枚醒腦,一枚明目,一枚補充靈氣。”換言之,不吃、不睡、不怠、不休地繼續(xù)工作下去。君衍之溫和地接過,目光飄到文荊身上。少年抱膝蜷縮在一個角落,下巴搭在膝蓋上,目光有些奇怪,就那么安靜地、遠遠地望著自己。一具身體又塞到他的面前。君衍之低頭望著這弟子,抿起唇。朱槿說:“中午之前,宗主希望能再救回二人。”君衍之垂下眼睛:“我盡量。”救人的日子里,君衍之如同套上鞍子的馬,皮鞭在身后抽著,容不得半刻休息,君衍之不累,卻另有心事。文荊時而出現(xiàn),時而消失,像只鬼一樣讓人摸不清蹤跡。他來的時候坐在大殿的角落里,安靜地注視,有時抱著大龜,叫人捉摸不透。柳千陌也來看望過幾次,但他幫不上手,站在殿里又總擋路,顯得很多余,還被天衡峰的弟子白了幾眼。終于,他尷尬笑幾聲,識趣地消失了。君衍之自覺不能辜負文荊的期望,像打了雞血似的,救人的速度由兩個時辰縮短到一個時辰。這個消息如同驚雷般傳開,天衡峰內(nèi)外都傳言,所有的弟子都有救了!文荊聽到這個消息時,正站在天衡峰的大殿之前。前來圍觀的弟子越來越多,不少人從其他峰趕來湊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