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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子!” 她叫了聲,又狐疑地看崔曄,“崔師傅……你們……” 正內殿武后帶笑揚聲道:“太平,你來的正好兒,快過來。” 太平不敢不從,卻偷偷對阿弦道:“你放心,我會向母后求情的!”對阿弦使了個眼色,匆匆進殿去了。 崔曄帶著阿弦往外而行,遠遠地就見宮門口有個人徘徊躑躅。 一抬頭看見他們兩個,那人面露喜色,仿佛漫天陰霾都被艷陽驅散。 袁恕己迎上來:“小弦子!”他握緊阿弦的手,感恩戴德,“謝天謝地!” 之前崔曄說“五分勝算”,而且說“并無原因,只是直覺”,幾乎把他嘔死。 礙于敏之要挾,才勉強從了。 誰知,竟是真的柳暗花明,雨過天晴! 再看崔曄,袁恕己眼中喜且敬服:“皇后會因為阿弦是女孩兒而赦她無罪……你又是如何會這般直覺?” 崔曄卻看一眼阿弦:“既然是直覺,自然不好宣之于口。” 這話的確是不好說的。 武后自己便是個雄才大略,別有胸懷的女子,以皇后之身卻代替高宗cao持國事。 因為此舉,引發(fā)多少朝野的議論,“牝雞司晨”之言四起。 但是,在茫茫人海蕓蕓眾生里,忽然間有個人,以女子之身,也能做出不輸給須眉男兒之行……甚至不需要太過杰出,對武后而言,只要有這么一個人。 ——就如同冥冥啟示,活生生地事例,也可以讓那些迂腐不堪之人看看,世間女子,多得是巾幗不讓須眉之輩,她是一個,十八子也是一個。 身為皇后的她能代替皇帝行事,身為低微差役的十八子,也能從豳州開始輔佐袁恕己,到進長安后至此,以自己之能進入戶部。 區(qū)區(qū)九品官雖小,卻因存在而珍貴異常。 ——偏偏在這時候,更有一件事發(fā)生。 先前為了涂明之事,兵部跟戶部聯合派人前去冰湖重新查探,經過仔細搜尋,終于在冰湖之中發(fā)現了兩具保存的極完好的尸首。 其中一人自是失蹤的士兵涂明,另一個,雖是尋常打扮,但從種種體貌特征身上遺物等判斷,卻是高麗人。 尸首拉上來的時候,仍保持著當時身死的狀態(tài),涂明緊緊地勒著那高麗人的脖子,而那人的匕首斜插在涂明的腰間。 又從當時的戰(zhàn)事情況等判斷,——涂明值班那夜,高麗人的細作潛入,涂明發(fā)現,兩人打斗起來,不甚掉入冰湖,高麗人想逃脫,涂明卻寧死不肯撒手,竟是跟敵人同歸于盡。 士兵的名譽終得捍衛(wèi),忠勇昭示天下,家人得到撫慰,世人紛紛贊嘆。 而這一切之所以能真相大白,卻正是因為十八子。 所以對武后而言,此時此刻出現在眼前的阿弦,正是一枚最適宜不過的“棋子”。 其實在崔曄告知阿弦是女兒身之前,武后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眼下正缺這樣的一枚棋子,是女子,更是極有能為,讓須眉男兒也閉嘴無言的女子——這是她的“棋子”,也是她的“化身”,一個雖然地位低微,卻不可或缺至關重要的化身。 尤其阿弦一路從差役出身,到戶部給事……她是正經地在朝中當差,為國為民。 如同武后在含元殿內正襟危坐,批閱山河。 實在是天時地利人和,武后又怎么舍得親手毀掉? 早在武后察覺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之前,崔曄就已經看的極為透徹。 雖說“五分勝算”,實則,“一擊必中”。 雖然他的心因為這份算無差錯而越發(fā)沉重。 默默思量中,便聽阿弦問:“阿叔……是什么時候知道我是女孩兒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三只,么么噠(╯3╰) 書記:對啊,你是從什么時候知道的呢→_→ 阿叔:我是誰,我在哪?我失憶了嘛-3- 第171章 勾魂奪魄 這個問題, 其實也是袁恕己想要問的。 上次在平康坊無意撞見阿弦向陳基表白, 袁恕己雖明白崔曄早就知曉阿弦女兒身之事,但卻無法斷定他是何時知道的。 本來他當即已經問了, 卻被崔曄不動聲色地“四兩撥千斤”,將話題輕輕轉開了去。 袁恕己看向崔曄, 不知這次他會如何回答。 不知是否是袁恕己的錯覺,他發(fā)現崔曄無懈可擊的神情有了細微松動。 有一抹類似尷尬的表情一閃即逝。 然后那張臉上, 又恢復了原先的泰然自若,喜怒不形于色。 崔曄低頭:“還記得你把我救了回去,我一直昏迷未醒么?” 阿弦聽他忽然提到在桐縣發(fā)生的事,微睜的雙眸里掠過一絲不安:“我當然記得。怎么啦。” 崔曄道:“那時候你跟朱伯伯都以為我無知無覺,殊不知,有時候我的神志是清醒的, 只是無法動彈而已。” 在旁邊聽到這里,袁恕己倒吸一口涼氣。 有個聲音在他心底歇斯底里:什么意思?他是什么意思?! ——這人居然……從一開始就知道嗎? 阿弦自覺腦中一片混沌, 她艱難地試圖理解:“你的意思是……” 崔曄道:“你同伯伯有時候會說起些有關你的事, 所以我……”長睫動了動,他輕聲說道:“所以我從最開始就是知道的。” 袁恕己窒息。 而阿弦想倒退,卻挪不動腳,只顧微微仰首呆看著面前的人。 她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是吃驚?惱怒?害羞?懼怕?失望?對他的感覺太過復雜,難以用一言半語清楚地定義跟形容。 不知道為什么,崔曄總有讓她意識糊涂的本事。 所以她只是茫然地望著他。 袁恕己的反應直接多了,他匪夷所思地看著崔曄:“你從最開始就知道?那你竟然一直滴水不漏……”本要質問, 可忽然想起來,這種情形下的他跟崔曄,豈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么? 崔曄掃了他一眼,并不回答。舉手握住阿弦手腕,拉著她走開數步才停下。 “方才我在殿內同你說的話,都是真的。阿弦是男是女,對我而言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跟不同,”崔曄凝視著阿弦雙眼,又道:“我知道你或許不愿把這真相公之于眾,然而這一次事情緊急險要,周國公在旁虎視眈眈,我不能讓他搶了先機。而且……” “而且怎么樣?”阿弦眼中的淚涌出來,又吸吸鼻子竭力忍回去。 崔曄道:“難道要一輩子扮男兒么?這一次雖是無可選擇的法子,但你趁勢恢復女兒裝束,未嘗不可……” 他還沒有說完,阿弦已經叫道:“我不要!” 崔曄一怔:“阿弦……” 阿弦舉手,將他當胸一推,轉身便跑,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