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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敏之道:“不錯,怎么?” 阿弦道:“我本以為是玄影將阿叔叫了去的。” 敏之道:“啊……說起來,起初那狗的確像是往崔府的方向去的,只是被我及時攔下了而已。” 阿弦疑惑:如果玄影不曾去崔府報信,崔玄暐又是如何及時趕到的? 這念頭在腦中一轉便又拋下,阿弦道:“殿下……好像很不喜歡皇后。” 賀蘭敏之道:“小十八,這話你可別跟皇后說去,不然只怕我要活不了了。” 阿弦知道他是玩笑話:“殿下,楊少卿府上的事如何了?” 自從上回去過楊思儉府上,賀蘭敏之再不曾提此事,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 敏之笑道:“怎么問我,聽說你那位相好的袁大人去過楊府,他當然不是去做客吃茶的,必然是你把消息走漏給他了對么?” 阿弦道:“我并不是故意,只不過恰好有一個線索跟楊府對上了而已。” 敏之道:“什么線索,說來聽聽。” 阿弦道:“就是那個身死的小廝,叫景無殤的,袁大人查出他跟之前朱雀大街上那案子有關。” 敏之欠身道:“你仔細說來。” 阿弦就把老宋認得景無殤之事說了:“袁大人雖然去過楊府,但到底無功而返,據說當時太子殿下在府上,將他攔住了。” 敏之瞇起雙眼,眼中透出狐疑之色:“小十八,你想不想再去楊府一次?” 阿弦之所以故意提起楊府的事,實則正也為了這個,見敏之果然起意:“殿下要去,我當然是跟著的。” 賀蘭敏之命備馬,帶了幾個侍從,一路往楊少卿府而來,眼看將到的時候,忽然敏之勒住馬兒,看向前方。 與此同時阿弦也看的分明,微驚之下,翻身下馬。 原來此刻前方來了一隊人馬,當前一位正是袁恕己,而在他身后,幾個士兵押著一個五花大綁之人,那人身著黑衣,卻生得一派儒雅斯文,看著就像是個飽讀詩書的儒者一樣。 阿弦定定地看著此人,脫口道:“錢掌柜?” 那人半身染血,臉上眼角至臉頰處亦青腫不堪,帶著血跡,卻面帶冷笑。 聽阿弦如此稱呼,才抬頭看來。 目光相對,阿弦眼前頓時出現鳶莊那夜,一身血染的錢掌柜,滿面絕望死寂地立在都是尸首的廳內那副場景。 這會兒賀蘭敏之開口:“袁少卿,你好似大有收獲,這是個什么人?” 袁恕己道:“回周國公,這是飛頭案子的重要涉案之人。” 賀蘭敏之道:“怎么小十八竟像是認得的?” 袁恕己不答。 敏之卻又問:“他是不是知道太平的下落?可說了么?” 袁恕己搖頭。 此刻阿弦走到錢掌柜身旁:“太平公主呢?” 錢掌柜聞聲冷笑:“你怎么知道她在我手上?” 阿弦道:“因為你的同伴在幫你掩蓋。” 錢掌柜皺眉:“你這是何意?” 阿弦道:“那個黑衣人,鳶莊滅門那夜,替你身死的那個黑衣人。” 錢掌柜雙眸微睜:“你……在胡說什么!” 阿弦道:“我看見了,那天你去見宋牢頭的時候,在府衙的后門,當時是他跟著宋牢頭。” 錢掌柜渾身有些發抖,卻笑道:“原來你打算以妖言迷惑我心么?卻是妄想,我是不會告訴你太平公主在何處的。” 阿弦道:“你為何這樣針對公主?” 錢掌柜道:“廢皇后,得太平!” 阿弦道:“廢了皇后,真的就太平了嗎?” 其實錢掌柜的這句話,自是一語雙關,既是想皇后退位換回太平的意思,也是從天下大局而言,想要讓逐漸把持朝政的武皇后退位,讓天下太平之意。 錢掌柜張了張嘴,不屑回答。 阿弦道:“你為什么如此執著于皇后之事,難道鳶莊滿門死去的人,你都忘了嗎?” 錢掌柜的眼陡然紅了,他咬牙道:“正是因為沒忘,所以我才如此做!” 阿弦道:“我不懂。害死他們的,難道是皇后么?” 錢掌柜道:“跟皇后脫不了干系。她正是個罪魁禍首。” 阿弦道:“那太平公主呢,她有罪嗎?” 錢掌柜冷哼了聲,并不回答。阿弦道:“就像是鳶莊里的你的家人們,他們可有罪?憑什么要被那樣對待?” 錢掌柜目眥欲裂,聽到最后,眼中已經見淚光,卻仍道:“不錯,不錯,但是他們畢竟已經付出了代價。” 阿弦道:“所以你想以牙還牙,用無辜的公主來報復皇后?” 錢掌柜胸口起伏,忽地仰頭凄然長笑。 阿弦凝視著他,眼前卻忽地閃過黑衣人,老宋,以及楊府內那自縊身亡的景無殤的影子。 阿弦道:“不對,你不只是為了鳶莊的家人報仇。” 錢掌柜的笑聲戛然止住。阿弦道:“還有你的那三個同伴,對不對?” 錢掌柜渾身輕顫,至此,眼中才透出一絲恐懼之色:“你、你……” 阿弦上前,略靠近錢掌柜,在他耳畔低低念道:“生死本由命,氣形變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 她在鳶莊聽錢掌柜跟黑衣人念過,在老宋的頭顱拋出車門之前,她也曾聽見過車廂里傳出這熟悉的四句。 錢掌柜臉色鐵青。 阿弦道:“公主到底在哪里?” 錢掌柜道:“你還知道什么?” 阿弦不語,錢掌柜厲聲叫道:“你到底還知道什么!”掙扎著想撲上來。 早在看阿弦靠近過去的時候,袁恕己已在暗中戒備,見狀把阿弦往身旁一拉,喝道:“還不站住!” 錢掌柜瞪著阿弦,忽然叫道:“不錯,我就是想報復武后,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我也要讓她嘗嘗失去至親那種披肝瀝膽痛入骨髓的滋味!” 他大聲叫道:“你們只管告訴她,小公主會受盡百般折磨、嘗盡所有殘酷的刑罰而死,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皇后,是皇后害死了小公主!”最后一句,字字千鈞,又帶著無盡惡毒血腥。 阿弦忍不住后退數步,伴隨著錢掌柜這句喝出,眼前也仿佛起了一團腥風血霧,令人心顫而窒息。 忽然一個聲音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想的太多了。” 同時,肩頭被人握住。 原來是賀蘭敏之走了過來,他從后有意無意地扶住了阿弦的肩膀,卻單單地瞟著錢掌柜,笑道:“你就算用盡天底下的酷刑來對待太平,那又如何?受苦的是太平,至于皇后……你半根兒頭發也碰不到她的。” 錢掌柜擰眉,敏之繼續含笑說道:“你還指望她會因為太平的死而披肝瀝膽痛入骨髓?我告訴你,你想的太多了,皇后有她自己的路,在她往那條路上走的時候,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