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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卻沒有變回來。他變得怯懦膽小、明哲保身。我從前那個輕生重義的徒弟,他不見了。”“我縱然失望,可還是為他找了理由。他遭遇的可是生死之變,移了性情也說得過去。可人的本性總不會變,我再慢慢教導他就是。可我沒想到,我這一回卻全做了無用功。他非但沒有改,還學會了陽奉陰違。你說說,他哪里還是從前那個乖巧懂事的蘇臨淵?”蘇臨淵對連鳳樓有多順從,顧枕瀾是看在眼里的,所以連鳳樓這么一說,連他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顧枕瀾摸了摸鼻子,勸慰道:“你也說了他遭逢大變,移了性情也是有的,你也莫要太心急。”連鳳樓一笑:“是啊,我強迫自己忽略這些。畢竟除了這一點,他又好像還是從前的那個他,勤懇用功,對我恭敬有加,甚至比從前還更多了些……唔,情趣。他總能將我哄得高高興興,”說到這,連鳳樓自嘲地一笑,道:“這人啊,還是不能太高興,一高興,就忘乎所以了。”“臨淵跟了我這么多年,懷的是什么心思,想必你們都看得出。我也不瞎,自然也是明白的。自從他那一回九死一生,我就一天比一天更恐慌害怕。我怕失去他,怕他抱憾而死,怕我自己留下終身悔恨。于是我找了個機會,對他說,你跟了我這么多年,我們從此以后不必再做師徒,做道侶也無妨。”顧枕瀾一直知道連鳳樓這人不怎么在意世俗人倫,不過這么清奇的表白他還是頭一回見。顧枕瀾忍不住問道:“然后呢?”“然后?”連鳳樓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然后,我好像把他嚇壞了。他語無倫次地跟我說,他自己從不敢有這樣的心思,然后落荒而逃了。”這個后續讓阿霽感同身受地頗有些難過,寬慰地說道:“你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也許蘇兄在意呢?他說不定只是……”“不是這樣。”連鳳樓打斷了他:“他是不是真的害怕我還是分得清的。從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他確實已不是從前的那個蘇臨淵了。我心愛的大弟子,原來早已死在了那一年的天機山上。”顧枕瀾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這是一出表白未遂引發的慘劇。這事情聽起來雖然有些匪夷所思,可顧枕瀾卻覺得連鳳樓說的每一個字都有理有據。畢竟從前蘇臨淵不經意流露的愛意那樣明顯,他合該高興都來不及,又怎么會拒絕連鳳樓呢?阿霽也深以為然。于是他們三個戀愛腦一拍即合,紛紛表示那姓蘇的一定有古怪。第107章jjwxc獨家發表接下來就又談起了引魂陣的事。阿霽自己也曾這么做過,十分理解連鳳樓,并沒有反對的立場;倒是顧枕瀾有些遲疑。他沒有觀善真人那一套套的道理,也不是想要阻止連鳳樓什么,只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此大動干戈,萬一招不來他的魂魄,要怎么辦?萬一他已去投胎了,或是……”像原本的“顧枕瀾”一樣,不在這個世界了呢?連鳳樓的手一抖,很快卻又鎮定了一來:“那便是我跟他沒緣分。可他要是萬一還在呢?我明明有一次機會,也許能救他回來,我要是連試都沒試過,不是要抱憾終身么?”顧枕瀾一時默然。連鳳樓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似乎有點害怕他再給自己潑冷水;而阿霽也緊張地看著他——這個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顧枕瀾啼笑皆非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道:“做什么這么盯著我,我是專門棒打鴛鴦的封建大家長么?連兄,此事非比尋常,還是多加斟酌為好。你那陣布在何處了?帶我們去看一眼,如何?”連鳳樓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罕見的喜色,他片刻也沒耽擱,帶著顧枕瀾和阿霽繞到秋其山后山,由一條十分隱秘的小路,進到了引魂陣中。關于引魂陣,顧枕瀾只在溯源卷上打眼看過一個大概,遠不如已親自擺過一回的阿霽來得熟悉。所以他進了陣中,就只安靜地跟在阿霽后面,鮮少開口。大概是這副順從得不行的模樣極大地滿足了沈霽的虛榮心,使得他愈發像只開屏的孔雀,一刻不停地驕傲地展現著自己的“術業有專攻”,愣是讓那本就不善言辭的正主沒怎么插上話。直到阿霽搜腸刮肚地將自己的所知所思抖落得渣都不剩了,他才意猶未盡地閉上嘴,看向連鳳樓:“連師叔,晚輩適才拋磚引玉,獻丑了。”連鳳樓誠實地說道:“磚就盡夠了,玉已砸碎了。”顧枕瀾沒忍住,笑出了聲來。連鳳樓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才接著道:“按沈霽剛才所說的,恐怕還有幾處要加固一下……別閑著,你不是來幫忙的么?”……他使喚起人來倒是毫不客氣。如此,他們三人又從天明忙到日落,再三確認,一致認為這陣法確實已萬無一失了,都松了口氣。顧枕瀾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起來件要緊事:“連兄,你那引魂的介質,可選好了?”所謂“引魂的介質”,就是要招的那魂的一件舊物,最好是貼身的,或者干脆就是頭發胡須什么的。阿霽當日用的就是顧枕瀾的一縷頭發。連鳳樓一笑:“我早想好了,便用蘇臨淵的rou身。”顧枕瀾聞言,慢慢轉過頭,一副剛被雷劈了的模樣。他難以言喻地看著蘇臨淵,千言萬語一齊涌到嘴邊,堵車了。阿霽只好替他問道:“連師叔,您這么著成算固然大,可風險卻也不小。不說別的,就說蘇師兄,他明知道自己進來可能就又要死一回,能好好地應您么?”連鳳樓淡淡道:“由不得他。”顧枕瀾皺了皺眉,總覺得有些不妥。蘇臨淵現在再連鳳樓面前,固然如同砧板上的魚rou任人宰割,可若是將“魚rou”逼急了……說話間他們一行人已出了引魂陣,連鳳樓直接帶著顧枕瀾和阿霽去看他們的住所。顧枕瀾邊走邊問道:“這回來沒有看見蘇臨淵,你將他派出去辦事了?”連鳳樓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吧,他算算也該……已經回來了。”顧枕瀾順著連鳳樓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見前方不遠處,蘇臨淵正守在一棵千年的老松下頭,殷殷看向這邊。連鳳樓略有些不自在地挪開了目光,顧枕瀾暗嘆一聲,心想這個棒槌把什么都寫在臉上可怎么好,關鍵時候還得自己撐場面。這樣想著,他已上前一步,笑容可掬地對蘇臨淵招呼道:“臨淵,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可今天的蘇臨淵看起來也有些不在狀態似的。他對顧枕瀾笑著點點頭,看上去十分敷衍。然后蘇臨淵就將目光轉到了低頭不語的連鳳樓身上,輕聲道:“師父,您交代弟子的那件事,已辦好了。”連鳳樓“唔”了一聲,算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