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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上?” 他的聲音比刀鋒還要冷,他的眼睛過于深邃,乃至無人能看清他眼神中到底隱藏著何樣的情緒,唯見高聳的眉骨上似是落了幾片雪花,只是簡簡單單一句問話,卻自有奪人之效,竟將眾僧鎮住,踟躕不敢上前。 外頭朱治已聞兵器交接之聲,不由大驚失色,忙攜人奔進府中,看到眼前景象怔了一怔:公主府內果真藏有僧人,且個個手執兵器,竟把成去非團團圍在其間! “爾等速速交降!”朱治斷喝一聲,正要發號施令,明芷走上前來,冷漠道:“怎么,諸位這是要在我府上大開殺戒?” 一陣窸窸窣窣后,一時間又無人敢動,就在這極靜的當口,忽有人振臂一呼:“就是這成去非要將我等趕盡殺絕!”說罷一刀劈砍下來,這一刀極快極猛,眾人定睛時,那刀已凝在半空,原是成去非拿劍擋了一擋,卻借力不夠,最終手握環刀,虎口處鮮血頓時汩汩而下。 “成大公子!”朱治心底不由驚呼一聲,只見成去非已反手一劍刺穿了對方胸膛,隨之抽出那柄血淋淋的長劍,趁眾人錯愕間,一連舞向身旁圍最近的一干僧人,見他殺起人來易如反掌,片刻間便有數十人喪命劍下,更是驚得余人紛紛丟了兵器,抱頭跪倒認罪告饒。 成去非隨意在其中一具尸首上來回揩了幾下劍刃,抬首沖明芷微微一笑:“殿下要這群烏合之眾想干些什么呢?”明芷手心早出一層冷汗,她到底是第一回見這般血腥,方才還在她眼前只管爭議的活人,此刻已身在血泊,橫七豎八地疊躺在一處,皚皚白雪間滿是刺目的紅。 那邊朱治回過神,連忙命人將剩下的人捆了帶回,正動作間,外頭留守的一徒隸慌張進來稟報:“不好了大人!烏泱泱來了一眾僧人,不知有多少人,殺氣騰騰,正是朝殿下的府邸……” 一語未了,只聽府外一陣廝殺聲漫天卷了過來,朱治心底一沉,不敢置信地望向了明芷,驚道:“殿下您……”而成去非已幾個箭步跨到門前,潮水一樣的人群,果真已殺到門口,同朱治的人亂戳濫打起來! 成去非攥了攥劍,冷冷回眸盯著明芷:“殿下會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的?!?/br> 第216章 明芷眼中分明掠過一絲怪異的光芒, 她靜靜看著眼前混亂如斯,人群中爆出的聲浪一陣高過一陣:“大乘教主!新佛降世!大乘教主!新佛降世!”整齊劃一的振臂高呼,刺破蒼穹,火與雪之間是四濺的鮮血, 朱治奪門而出, 見此情景,暗叫一聲不好,眼前僧眾明顯比他的人手多出不少,沒完沒了地沖這涌來,他不禁跨至明芷面前,急道:“殿下,這些人,明擺著就是謀反, 您難道要……”明芷立刻反詰道:“司隸校尉大人, 你也要隨意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的頭上?”朱治無法,只得悶悶回了句“臣不敢”,轉而疾步走向成去非道:“錄公, 情勢危急, 還請錄公拿個主意!”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不絕,成去非扭頭看了看院內蠢蠢欲動的僧眾, 顯然欲要再度反水,遂揚手厲聲斥道:“全都就地正法!”里頭那些徒隸早早等得不耐, 聽成去非下令, 立刻提劍砍人, 轉眼間,方才的喧囂只化作融雪的血跡蜿蜒流淌。 “你們住手!”明芷忽揚聲喊道,于一片嘈雜鼎沸中沉穩有力,那些僧眾果真暫且停了下來,明芷十分鎮定地走了下去,一旁本正在奮力抵抗的徒隸,見她下來,也不自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自覺為她讓出一條路來。 明芷問道:“你們哪一個是頭首?我有話問他。”人群中很快竄出一人,手中還握著長劍,回答道:“殿下請問。”明芷上下打量他一眼,點頭道:“你們何所聞而來?” “殿下,您是新佛,新佛出世,當除去舊魔,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者為十住菩薩,我等正是為殿下而來,先替您鏟除人間魔鬼?!边@人目中閃爍,言辭擲地有聲,明芷贊許地頷首,輕輕從他手中取過長劍,道:“僅僅憑這把劍嗎?” “不,殿下”這人見明芷如此動作,本愣了一下,此刻忙接道,“我等幾千余眾,已將此處包圍,皆愿唯殿下馬首是瞻!”明芷淡淡一笑:“那就先替我殺一個人?!?/br> 這人聽罷順著明芷微轉的目光望過去,正是成去非的方向。 “小僧愿為殿下……”此人一語未盡,明芷忽用力一劍戳穿了他的胸膛,他萬分驚愕地轉臉看著明芷:“殿下,您……”明芷便又重重往深里刺去,直到此人僵直地倒在地上,動也不動,她方冷冷看向眾徒隸道:“逆賊人人皆得而誅之,你們還在等什么?”眾僧見狀,登時大亂,明芷朝稍遠處望去,金吾衛的身影她并不陌生,最前面趙器的身影她更不陌生,一雙清冷鳳目便移到成去非身上: “這些人聚眾生亂,已成謀逆之勢,大公子盡力平叛吧?!闭f罷絲毫不理會身后的嘈雜鼎沸,舉步穿過尸首堆積的道路,徑直往公主府后院去了。 一旁朱治看得目瞪口呆,此刻將將回神,忙去同趕來接應的金吾衛匯合,那邊趙器沖出亂眾,奔至成去非面前,匆忙稟道:“除了金吾衛,廷尉署也遣來了幫手,大公子,您……”趙器掃到成去非右手虎口上纏著的帕子目中不由一緊,那正是芳寒悄悄湊上前來給系上的,他憂心不已,問道,“大公子傷勢重嗎?” 成去非搖了搖頭,也不管前面朱治等人,反而命府里一家令帶路,直往明芷日常歇息處走去。那家令左右為難,一則成去非不僅貴為駙馬,更是當朝重臣,二來因殿下有過旨意,無她準許,是不見任何人的,其中自包括成去非。無奈成去非輕描淡寫兩句便將家令嚇得魂不守舍,忙給帶過去,只跺腳暗道自己定要死在這夫妻二人之手了。 室內暖意薰然,明芷已安坐如常,正一人下盲棋,余光掃見成去非身影,并不吃驚,抬首望了他一眼:“大公子又可立功了,只怕中樞賞無可賞?!背扇シ瞧届o道:“臣不得不佩服殿下的智慧和勇氣,臣本還在擔憂是否有歹人居心叵測,利用殿下,如今看,是臣多慮了?!?/br> 明芷手底動了動一顆黑子,冷漠道:“大公子替我想好罪名了嗎?” “殿下一定知道,援國朝的律令,皇室宗族,非涉及謀逆作亂大罪,不過就是奪俸降爵,殿下這一步,走得很妙?!背扇シ穷D了頓,“至少殿下會覺得自己走的還不錯,也確是如此,殿下很有智慧,畢竟殿下自幼浸yin于深宮,哪些是底線,還是清楚的。” 落子無聲,是否無悔,便無人能知了,成去非靜靜看她半晌,明芷終丟下一副殘局,緩緩就了口熱奶酪才道:“我倘如說,這后續來的,我并不知內情如何,你定也不會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