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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今上天恩浩蕩,命爾等還俗盡忠盡孝,且盤纏田畝一樣不缺,爾等竟仍如此貪得無厭,實在可恨!”他的話音遽然高厲,冷笑道:“既如此目無法紀,爾等的盤纏田畝皆扣除不予,以為懲戒!” 話音一落,好不易安靜下來的人群再次sao動起來,掌書們不由一慌,李濤霍然起身道:“殷從事這萬萬不可!”殷沖卻道:“李大人,方才某倒明白了,這些人不給些教訓,是難能安分了,不如乘此小懲大誡,也便宜李大人等日后行事。” 李濤心底明白他今日挑撥是非,意在引起嘩變而已,正欲再理論,卻聽不知誰帶頭喝了一聲:“這是不給人活路,今日偏就不走了!”只見黑壓壓一眾人潮水般朝外頭涌去,無人能攔,竟好似歡呼雀躍一般奪門去了。 李濤一驚,忙奔了出來相看,只見一眾人不知從何處cao來了齊眉短棍,虎視眈眈立在雪地里頭,那雪落得正緊,紛紛揚揚,雙方便隔著這雪幕,驟得對峙如山。 “一群蠢貨!”李濤跺腳心底罵道,聽得一通腳步聲傳來,見是廷尉署的人,思想著定已完事,那廷尉署遣來的這一領(lǐng)頭者,掃了兩眼情勢,大約猜到些什么,同李濤竊竊低語幾句,李濤略一頷首,揚聲道:“方才官家已問清楚,不過是那幾人存心挑事,同爾等并無干系,不過爾等倘鐵了心要生事,那外頭早有廷尉署一干人候著,倘不愿造孽,就過來領(lǐng)盤纏回家去!爾等好自為之!” 眾僧徒怔了怔,少頃明白過來,彼此相視,目中自有渴望,只聽“咣當”兩聲,短棍轱轆翻滾老遠,原是不知哪一個按捺不住帶頭給扔了,很快,有人壯著膽上前相問:“大人說的可當真?”李濤余光往內(nèi)掃了掃風,冷笑一聲: “今日本就是有人非要節(jié)外生枝不可,爾等想好了,屆時被廷尉署帶了去,可才是真的無錢無田!” 眾人不禁把目光投向廷尉那人,雖是尋常面孔,卻陰氣十足,立于階上,居高臨下,襯著寒風大雪,更是說不出的滲人。廷尉署這人倒也沒底下僧徒附會地這般離奇,被盯得有些不耐,鼻里輕哼了一聲。 等僧徒們重新安分列隊登記,殷沖才向李濤笑道:“沖不過嚇唬兩句,這群烏合之眾,倒跟入秋的螞蚱似的,見不得風吹草動,不過李大人行事敏捷厲害,如此果斷,某見識了!” 李濤若無其事道:“從事謬贊,你我皆為君分憂就是了。”兩人你來我往虛言幾句,直到今日公事了結(jié),也未再起風波。 等殷沖幾人趕回大司徒府時,暮色已重,屬官們也早已散職歸家。管事先讓他幾人在聽事侯著,又命婢子送來些飯食,殷沖見此心里有底,知道一時半刻見不到虞仲素,遂低聲問了管事:“虞公有客人?” 因殷沖早已替虞府辦事多年,如今正式掛職,乃名正言順的家臣,管事也不多瞞:“是顧家的長公子,來有多時,應也快該走了,你們幾個先用飯吧。”殷沖知顧曙是虞公忘年交,來往素繁,這兩日虞公遂閉門謝客,但見這顧公子,是在情理之內(nèi),便不再多問,凈手準備吃飯去了。 書房里虞仲素神采奕奕,氣色頗佳,半分染病模樣全無,顧曙靜心同他談了許久的老莊易理,才轉(zhuǎn)到前陣雍涼雪災的事情上,待顧曙簡明陳說了,虞仲素撫了撫手中塵尾,道:“雍涼那邊隔三差五,不是天災,就是缺錢,倒不見并州這般多事。”顧曙笑道:“雍涼情勢本就復雜,幾部的人摻和著,李牧跟子遐要內(nèi)外兼顧,焦頭爛額不足為奇。說到并州,晚輩也覺稀奇,照尋常想,經(jīng)了那么大的戰(zhàn)事,百廢待興,即便那劉謙再多有歷練,爛攤子總得救,卻不曾向中樞伸過手,報喜不報憂,咄咄怪事。” “唔,”虞仲素笑了笑,“西北邊關(guān),從無一勞永逸之說,并州涼州也并無太大區(qū)別,讓他們守去,抵得住,是王師之威,天子之德;抵不住,”他不再往下說,轉(zhuǎn)而悠悠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倚,名成于此,功敗于此,世間的事大抵如此罷了。不過,今上圣明,天下大事,都在今上心里擱著。” 大司徒向來意在言外,顧曙微微一笑,腦中不覺已想到一人,卻也未曾出口,見時辰不早,遂起身拜別,他方離去,那邊管事便告知殷沖進得書房。 殷沖將今日永寧寺所發(fā)生種種,一一稟來,面有愧色:“廷尉署插手得快,下官看廷尉署怕是早有準備。” 事情沒亂起來,大司徒面上不顯意外,只將殷沖輕聲責備兩句:“太心急了,尚書臺那幾個年輕后生,皆得成伯淵青眼,這兩年,李濤著手辦不少實務,還有個李祜也是,你今日所行,李濤定會事無巨細回話。”虞仲素緩緩起身,殷沖忙上前攙扶一把,垂首道,“是下官冒進,虞公,下官一直有一事不明,那成家大公子,終也是四姓子弟,如今行事,讓人捉摸不透,還有鳳凰三年土斷之事,下官亦難能體會,當初誅殺大將軍,大公子不也是為了四姓?” 虞仲素長吟一陣,方笑道:“他這個晚生,擰巴得很,”殷沖同樣感到怪異的是,大司徒對成去非的褒貶為何從來皆是模棱兩可?還未細想,虞仲素已繼續(xù)道:“他是想成圣,如此天真,我倒也著實未曾想到,道理我已跟他點透,悟與不悟,看他造化了。”殷沖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猶疑問道: “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虞仲素面上始終掛著一抹看似有實則無的祥和笑意:“你且辦你的差事。” 從書房里出來,迎面便是噎人的冷風,殷沖打了個寒戰(zhàn),裹緊了衣裳,踩著積雪,“咯吱咯吱”往夜色深處里去了。 第210章 如大司徒所料, 李濤忙完當日之事,只身具服前來成府,家仆通報時,成去非方督檢完桃符的課業(yè), 要去琬寧那里用飯, 聽是李濤來了,成去非便吩咐婢子去傳話:“就說這有了事,不必等我。” 家仆將李濤引入聽事,見面后李濤忙施禮道:“不知此刻是否擾到錄公。”成去非讓他就坐,明白定是半途生了岔子,否則李濤大可于明日于臺閣稟事,遂道:“今日只辛苦你們幾個,這么大的雪, 本該散假在家的, 還不曾用飯吧?”李濤擺手道:“不用,錄公,下官在街上買了兩個胡餅, 已經(jīng)吃過了。”成去非怕他是就著冷風咽下去的, 隨即命婢子布食,“你在這里無須拘束客氣, 多少再吃些。” 聽事里添了炭火,李濤兩碗羊蹄湯入腹, 身上暖和起來, 將事情經(jīng)過大略說了, 又細言那殷沖的反復無常,道:“大司徒此舉頗不尋常,下官說句僭越的話,大司徒怕對罷佛一事終究是耿耿于懷,才新弄了些人,名為協(xié)理……” 李濤忽想起了虞歸塵,不便往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