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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lián)蝹悖幪釤簦瑑扇税D著出了木葉閣,雨勢雖不大,風(fēng)卻勁道,沒走幾步,便吹得琬寧直打寒顫,夕月感覺到她在發(fā)顫,猛將想起忘給琬寧穿氅衣,卻聽前方一聲低喝: “看著路!” 兩人皆聽出正是成去非的聲音,尤其是夕月,驚得傘險些沒撐住。成去非避了避,只道是家中婢子慌張趕路,幾欲撞至自己身上,遂提醒一聲。 待兩人亂中見禮,聽那聲音像是琬寧,成去非舉高了長燈辨認(rèn)兩眼,不由哼笑:“夜雨突襲?琬寧,你要往哪里去?”琬寧囁嚅不語,想必又是紅了臉,成去非想道,遂問夕月,琬寧忙又開口道: “是我,是我要去后院看四兒姊姊養(yǎng)的兔子。” 成去非朝四下看了看,冷笑道:“虧你想的出。”說著把自己手中的燈給了夕月,“你且下去。”他就勢把琬寧牽至懷中,一路攬著護(hù)緊,到了屋中,把雨具放好,捧起她兩只手放到唇邊呵氣,不時搓揉:“你越來越不像話了,”話里斥責(zé)的意味并不濃,“出門連氅衣也不穿,”他騰出一只手,觸了觸她臉頰,也是一片冰涼,語氣便嚴(yán)厲幾分: “兔子白日看都等不及么?病個幾日你人才能老實(shí)。” 她那衣裳濕得明顯,成去非顧不上自己衣裳也濕著,給她翻出一套來,下顎朝屏風(fēng)處一揚(yáng),琬寧被他訓(xùn)了半日不敢應(yīng)聲,抱了衣裳往屏風(fēng)處去了,換衣時聽外面他似是同婢子在說話,等再出來,成去非業(yè)已找出干的換了。 只見他撩袍端坐,正色問道:“我原是領(lǐng)教過你魯莽行事的,今日尤甚,自己的身子什么情況不清楚么?”琬寧仍只是抿唇緘口,成去非皺眉道:“為何不言不語?” “夜長無事可做,您又不來……”琬寧輕咬貝齒,偏小聲道一句,不讓他聽去。 成去非懶得跟她計較,恰婢子溫好酒送了過來,道:“還杵在那里?等著我去請么?”琬寧見他鬢角仍蒸騰著濕意,先把棉巾拿來,要替他擦拭,成去非拒絕道:“擦你自己吧。”見她滿面漲得紅透,兀自斟酒道:“是覺得長夜無聊么?雨夜也要跑出去?”琬寧一驚,以為方才的話還是被他聽見了,手底動作不由停了下來,成去非瞥了一眼書案,笑道:“讀書也有厭煩的時候?我給你換一個花樣,無須冒風(fēng)冒雨的受罪。” 琬寧偏頭看著他,把棉巾遞過去,亦端端正正坐好了,抿嘴掩帕直笑:“妾洗耳恭聽,夫君有何花樣?” 兩人相視一笑,成去非道:“聽起來怎么覺得反倒不是好話了呢?”他含笑推過去一盞小酒,“我來同娘子行酒令,既暖了身子,又風(fēng)雅,如此可好?”琬寧面上霎時飛紅,想起上一回吃過螃蟹這人也是說給自己驅(qū)寒,自己暈眩間不知說了些什么,惹得他盡是些羞人的手段,輕啐了口道:“大公子又來使壞,明知我一杯即醉。” 成去非嗤笑一聲:“這是怕了?宴酬作樂,幾句詩文就把我的小娘子難倒了?”琬寧放下帕子,小心道:“那,令格為何?”成去非拊掌笑道:“簡單得很,取中一句,句中須帶有魚類之名。你先來,我讓著你。” 琬寧一哂:“魴魚赪尾。”成去非知道她有意為之,遂輕點(diǎn)她額頭:“就你促狹。” “必河之鯉。”他隨口應(yīng)付一句,琬寧緊隨而上:“有鳣有鮪,鰷鲿鰋鯉,妾說過的,夫君可不能再用了。”她忍笑看他,成去非微微頷首:“很好,果然刁鉆,南有嘉魚。”琬寧看著眼底酒盞,不覺接了句:“君子有酒。”言罷心底直喊糟了,不等成去非開口,立即反悔擺手:“我這是情不自禁!”成去非不饒她,哼道:“我管你情不自禁,喝吧。” 琬寧垂首看了那酒幾乎斟滿的,便又拿出個空杯,自己斟了稍許,道:“不煩大公子,我自己動手。”成去非見她皺眉飲了,喝完直拿手扇來扇去,笑道:“繼續(xù)。” 兩人你來我往,很快,一本被說盡,輪到琬寧時,竟再不能得一句,思想半日,索性道:“實(shí)維阿衡。”成去非松弛下來,笑看著她:“怎么辦,小娘子又輸一局。”琬寧駁道:“衡字里尚有小魚子,我并未輸,大公子請接。” 成去非不想她也有胡攪蠻纏的時候,遂舉起酒杯,遮袖一飲而盡,嘆道:“我認(rèn)輸,我沒你這樣的jian詐。”琬寧臉一熱,“大公子說是讓著我,只怕早就算好了的。”成去非失笑,“你就是想的多,我不過晚上吃了魚,臨時想的而已,罷了,這個如此簡單,但凡能誦者,皆可為也,換個難的,”他凝神想了想,道:“改一字愜音令,令格為,須得一字象形,又須逐韻,你且聽清楚了,口,有似沒梁斗。”琬寧笑他:“其詞之鄙,難為大公子還想了半日。” “你莫要管這,倒是對上來,我好夸你。”成去非笑道,琬寧遂還令:“川,有似三條椽。”他的小娘子果真敏捷,成去非暗嘆,嘴上卻還要挑毛病:“不對啊,琬寧,你這三條椽子,怎么還彎了一條?” 琬寧應(yīng)聲回道:“江左皆知成家大公子尚質(zhì)樸,聽聞如今都是從一品大員了,卻還用著沒柄的破斗,妾不過凡俗小女子,家里的椽彎一些,有何好奇怪的?”直把成去非說得一怔,旋即笑起來:“好,好,我罰三杯才能對得起娘子這張巧嘴,原不知你這般厲害!” 見他豪飲,琬寧也不去管,知他酒量好,這些醉不了他,笑著反問:“大公子可還有令要行?”成去非放下酒杯道:“再行個一字令,我不信,今日就輸你手里了。你這人也是奇怪,不會飲酒,酒令倒玩得純熟,學(xué)問都做在這上頭了?”琬寧但笑不答,只道:“大公子請出令。” “好,容我細(xì)想。”成去非這回上了心,斟酌有時才道:“改一字試之。”他緩緩?fù)伦郑八锶∫稽儯渡先∫获劊瑢⒄唏劊瑏眈務(wù)唿儯菫轳勸W鼉。” 琬寧果真被難住,蹙眉思忖半日,外頭雨聲忽而清晰,不由想起夏日過后,那落雨時再也不聽池塘蛙聲……心中一蕩,竟得了答案,笑道:“屋里取一鴿,水里取一蛤,將者鴿,來合者蛤,是為鴿和蛤。” 成去非聞之,終徹底折服,認(rèn)輸罰酒:“今日彩頭皆是小娘子的。”琬寧展頤一笑,那靨邊花鈿亦跟著璨璨閃動:“是夫君承讓。”成去非望著她那梅花狀的花鈿,道:“你可有想要的?但凡能想的,我都賞你。” “大公子不怕薪俸不夠,倘我獅子大開口呢?”琬寧含羞反詰,成去非已靠近身來,撫著她臉頰,低聲問道:“這是戴給我看的罷?”琬寧見他忽就岔開了話,側(cè)過臉去,赧然道:“都說了不是,是為我自己。”成去非不予理會,往下摸了摸那雙手,終有了暖和氣,便抬起臉來,用唇輕輕觸了觸她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