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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寶相佛容,而那重重簾幕之后陣陣婉轉**的呻=吟聲、喘息聲,無一不落入成去非耳中,他無聲冷笑,陡然想起方才那提及貴婦人的一句話來,遂伸手掀了一角,目光只略略在地上停留片刻,隨即轉身退了出來。 風雨未止,身后燈影搖蕩,人影交疊,唯獨莊嚴的佛無語相視,觸目所及,佛到底看到了什么?是琉璃梵宮,翡翠精舍,還是紅塵yin=欲,男女茍=合,抑或者是背后多艱多苦的黎庶?佛的慈悲到底在何處彰顯?成去非再次聽見那金鐸清脆的聲響傳來,目中的寒意已堪比深秋。 第185章 建康。 天子得了各方捷報,心中自然是歡喜的, 過問起有司慶功儀典進程, 得知一切已將就緒略略寬下心來。征北大將軍在奏表中已稟明, 戰俘只象征性帶回一部分,充獻俘之用。英奴聽有司不厭其煩把國朝祖制說與一遍,并無不耐處,這是他登基五年來,國朝所迎接的第一場大勝, 三軍收復并州全境, 連帶著之前幾十載間頻為漢胡反復拉鋸的一些郡縣,悉數回歸, 可謂意外之功。 至于郊迎供奉禮儀, 由誰出面來負責,事前則經了一番爭論。倘不是糧倉一案牽扯,天子意屬中領軍來率禁軍幾衛親自奉引儀仗諸多雜事,由他來將兵迎接成去非,再妥當不過,于禮于情, 選擇無過于此。然而中領軍正斷送于尚書令之手, 亦是天下所聞。天子借此機會, 趁勢著手適當變更中軍制度,在其原有的基礎之上,增前、后兩軍,同原來的左右衛軍, 成新的四軍體制。廢中領軍稱號,改為中軍將軍,此職暫由張蘊長子張度擔任禁軍最高指揮。另外原衛軍中武賁、羽林、上騎、異力四部則由天子親統,不納入中軍將軍指揮范圍。 而在郊迎大典一事上,退一步,天子仍可命在京皇族宗室出使儀典,同樣可示對征北大將軍的寵渥,但無奈在京宗室并無一二出色人物,而皇子們年歲太幼,無法承此重任。如此一來,可供挑揀人選并不多矣。再三權衡下,天子下旨命司隸校尉韋純,禁軍成去之,執驍騎、游擊等四衛于道將兵。然太常卿隨即進言,云成去之年少且官職不高,恐同司隸校尉同掌此事,不甚搭配,中書令等人便建議先擢升成去之為左衛將軍,如此以來,自無配不配之說,一旁臺閣遂也跟著幫襯幾句。雖亦有反對之聲,但一時緊迫,天子把此作為對征北大將軍另一層的嘉獎,也未嘗不可,便納言擢成去之為禁軍左衛營將軍。 諸事塵埃落定,司其已在京郊同成去非會和,三軍整頓駐扎,只待天子宣召,便可入城。是日,百官一早聚齊,由御史中丞點卯,事后同往外城的朱雀門去了。 雖已立秋二十余日,且旭日方升,然而建康今年尤為酷熱,天子卻仍堅持親迎,又有太常等隨行,準備告廟。大典隆重,英奴許久不曾這般全副武裝,里里外外,不知疊累多少件衣裳,九彩袞龍袍、白玉革帶、明黃錦綬,一樣不少,尤其腰間那天子御劍,因甚少佩戴,此刻飾于腰胯處,只覺累贅。他平日里不過喜戴白紗帽,外著一件大袖衫,手中偶爾把玩一柄如意而已,此刻立于城頭,迎著朝陽,不多時便渾身濕潮,一側近侍小心為他擦拭著汗意,而城下則是司隸校尉、左衛將軍各著甲胄,高居馬背,身后是煙壓壓的四部禁軍。文武百僚雖按例分于兩側相候,然天氣難能宜人,其間發出響動來,仍需有司出面提醒,英奴觀之,面上多有不悅,但江左群臣,散漫不羈乃常態,今日怕是已克制了許多,遂也未曾言說什么。 好在成去非一行人,得知今日乃天子親迎,在接了入城旨意后,浩浩蕩蕩一眾人,攪得煙塵亂起,很快便出現在天子的視線之內。但見幾張熟悉的面孔越來越近,那赫赫的“祁”字軍旗亦獵獵作響,迎風而展,映入天子雙目之中,不由激起了一陣漣漪。 英奴隨之下城,仍乘輅車而出,司隸校尉等人則翻身下馬侍立兩側。而此刻金鼓咚鏘,彩旗舞于城墻,宛如云霞世界,成去非已離馬而來,他戰甲在身,雖有無須跪拜殊榮,卻仍單膝跪倒深深拜向英奴: “臣成去非叩見今上,天子親迎,皇恩如此,臣惶恐。” 聽他如此說,后頭一眾裨將副將紛紛跪倒稱頌謝恩,英奴笑著托他起身:“大將軍去國半年,聽聞一直鞍不離馬,甲不離身,戰不旋踵,才得今日之勝績,朕當親侯將軍。” 成去非這邊應了幾句虛話,已瞧見去之的身影,目光并未停留,只略一示意而已,去之乍見兄長,心底激蕩,只覺兄長那本就深刻的輪廓間已明顯浸染了邊關風霜,露出幾分粗糲之感,雖半年光陰,卻與記憶中的容面多有不同。兄長的雙目更為堅毅,身軀也更為挺拔,唯一不變的,可能就是兄長目中那抹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的冷清了。 那邊太常走上前來道:“今上,可以請將軍策馬入太廟了。”英奴聽言朝成去非等人示意,由司隸校尉、左衛將軍率四衛在前領路,往內城方向行進。身后百官起身隨行,最前方英奴已換乘“八駿革輅”,此刻,金鼓大作,歡鬧震天,聲聞十里,自這一干人入了內城,兩旁京城百姓,早傾巷而出,充塞夾道,越發襯得場面蔚然壯觀。 然而這驚心動魄的光榮,是屬于征北大將軍的,在獻俘儀式如常進行之際,英奴看著位次僅在天子之座偏下的成去非,聽著耳畔的鐘罄絲竹,心頭忽就掠過一絲難能壓制的陰郁: 政由寧氏,祭則寡人。 這句話重重叩在天子心尖,一時間他人如墜云端,人聲皆似遠去,直到身后有司提醒該下達封賞戰將的敕旨時,他方回過神來,成去非上報的賞罰奏表中所提及的落日鐵騎,有一半人卻仍滯留并州,說是為嚴防胡人反撲短期內不能回京,英奴知道這一部眾屢建奇功,在并州這半年時間里,從不曾離成去非左右半步,而至于大將軍如何勞苦功高,甚至身負重傷堅持作戰,皆被虎威將軍司其寫進了折子,就連荊州邵逵將軍對其亦略表贊美之辭,更看得英奴心頭百味雜陳,底下受封賞的眾將士正在拜謝行禮,如此繁瑣的禮節,于他熟悉且陌生。典禮他經歷許多,迎王師凱旋卻罕有,英奴情不自禁朝群臣放眼望去,他看不見任何人的心,只覺那些表情太過類似,無甚意趣,遂又收回目光,這般紛紜心事一直持續到慶功宴開始,也不見一絲清明。 而有司似乎就沒間斷過提醒他更衣,更衣,更衣,他向來懶于換來換去,不過此刻卸去那過于隆重正式的禮服,倒能輕松一番。百官亦隨禮換了衣裳,幾位主要將領,因本就是武官,此刻無須特意更衣,唯獨成去非出征前一直為臺閣長官,便換了正二品文官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