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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言說近日風(fēng)干物燥,無端起火也是常事,一處著火,定要引得全部燒完才能慢慢歇火。胡人將信將疑,終架不住這幾人聒噪,本也憂心糧草之事,遂先遣一小股人出城打探救火。 劉野彘一行人潛伏在西門的三里地外,并不急于出擊,算著祁軍先鋒部隊差不多十分接近時,方自陰影之中躍了出來,這一隊胡人顯然有所防備,個個攥緊了手中拐子槍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城頭發(fā)現(xiàn)不對后,也立刻啟門援助千余騎兵,搖著手中兵器嘶吼著朝落日鐵騎殺將過來! 雙方剛一交手,身后城內(nèi)似是察覺到中計,依稀可辨祁軍先鋒正一線壓過來,場面極闊,忙命人擊鼓召喚,胡騎聽到聲響,不得不回首張望,一瞬愣間,已被阿大等人挑落下馬好幾人。 可退回去哪是那么好退的,落日鐵騎糾纏不休,而遙遙可見的是城門已開,吊橋放了下去,劉野彘狂喜喝道:“阿大,老六,跟我走!” 落日鐵騎中忽就分出一隊人馬來,繞開混戰(zhàn),直朝城門如流星般馳去,胡騎見狀驟然一驚,為首的一個亦高吼一聲,率眾人想要返奔城門。女墻上的胡人見一隊人馬過來,本以為是自己的部隊,待看清了,方知是祁軍,忙命人奮力挽起吊橋,劉野彘阿大這些人的坐騎皆是千里挑一的良駒,是為成府私人購買,喂的都是粟米豆子,體力充沛飛馳如電,此時阿大老六分于兩側(cè)先于眾人凌空踏至,各人持刀重重橫劈下去,兩邊繩索便斷了幾道。 橋緣本離地一尺不到,此時被人斬斷了繩索,橋面登時歪斜下去,晃蕩不止,后頭劉野彘跟上,狠提著韁繩,跨飛兩步,那馬蹄子猛地一個打滑,仰面長鳴不已,但見劉野彘手中寒光一閃,同吊繩相接的那一刻,朝陽自東邊山頭乍泄一絲光芒,倏地打到人面上,一個錯目間,劉野彘已斷開了數(shù)根吊繩。 吊橋轟然鋪在護城河上,那邊城門亦無法閉合,祁軍先鋒業(yè)已壓上,眾將士見落日騎兵殺得如此威風(fēng),一時士氣高漲,同那返城的胡騎碰上,很快混做一團,皆擠在城門前立錐之地上砍殺。 數(shù)里之外的成去非正立于馬上,冷冷看著眼前亂態(tài),沖司其點了點頭,只見一人躍上馬,三軍軍旗隨即迎風(fēng)而展,上下?lián)]舞。 主力部隊這才潮水般齊齊涌向城門方向,日頭東升,時令遞進下,空氣中已躁動著股股熱流,城門下落日騎兵見大軍已到,眾人殺得更上頭。 即便如此,難得女墻上胡人依然處驚不亂,守城將領(lǐng)方命人持弩對準(zhǔn)了底下螻蟻般密集的祁軍時,一裨將跑上城墻來,氣喘報道: “后方一眾祁軍!已……殺了過來!” 這將領(lǐng)面上陡然變色,其他人一聽此言,不免驚惶,本繃緊的箭,似乎也跟著xiele氣。上黨郡腹背受敵,原是祁軍一早就籌劃好的!胡將陰笑兩聲,隨即吩咐了什么,那裨將得令,立即飛奔下城墻,布置去了。 就在祁軍殺得痛快淋漓之際,墻上箭雨亦紛紛而下,不過蓋因胡人方才軍心已亂,那箭竟遠(yuǎn)不如往日遒勁有力,身后源源漫上來的祁軍擋得并不困難。 仿佛沒過多久,上頭箭雨驟然收勢,這邊觀戰(zhàn)的幾位將軍不禁皺了皺眉,照理說,城門底下人員集中,比往日不知要便利多少,難道他們的箭矢這么快就消耗完了? “不好!那是……”司其目光一定,驚愕地望著那不遠(yuǎn)女墻上忽多出的排排身影,他話音剛落,其他眾將包括成去非也都看清了情勢: 全是女子! 是上黨郡的良家女子! 這些為人母,為人妻,為人女的最為柔弱的一群人赫然被押上城頭來,絕望的尖利聲在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照影中,煙塵沖天中,與殺戮,與血腥,以一種奇怪契合的姿態(tài)融為一體了。 衣帛撕裂聲本不可聞,成去非卻聽得一清二楚,那些女子被利刃貫穿,半裸著身子,鳥兒投林般紛紛墜下城來,被砸中的有祁軍,也有胡騎,卻無一例外地,即刻被馬蹄踐踏得只剩一堆模糊血rou。女子不斷的慘叫聲清晰地在底下祁軍耳中點燃,爆于眼前,劉野彘等人本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見不斷跌落的尸首橫于眼前,稍一打量便認(rèn)出是漢家女子,一時覺得心腸都被要被絞爛了,劉野彘瞪著殺紅的眼,劈頭便把一閃而過的胡兵砍作兩半。阿大老六等人卻不忍再戰(zhàn),大概猜出胡人的手段,即便是打下了上黨郡,胡人留給他們的也只是座死城!百姓倘都死光了,要一座城還有何用呢?! “校尉,怎么辦?!”老六抹了一把血珠子,凄厲問道,劉野彘咬牙回應(yīng),手底長=槍舞得更為兇猛,“殺!大將軍不下令,能怎么辦?殺!” “可是……”老六一語未了,劉野彘大吼一聲“小心!”頭頂丟下來的一具尸首直沖老六而來,老六一個避身,坐騎打個轉(zhuǎn)便踩上了上去,竟是個白須老者!那老人嶙峋的身子被他親手踩得稀巴爛,老六一陣目眩,心中痛極,知道胡人定是拿女子開路,把全郡的百姓皆綁了來!遂瘋了一般沖殺上去,殺得不管不顧,血糊了一臉,視野時清時濁,胸中只剩滔天的恨意。 鮮血似蘸滿墨汁的狼毫般揮灑點燃,一筆筆把眼前戰(zhàn)場涂抹得濃艷異常,這片漢人的土地上,綿延不絕的,是漢人的血印,不是任何人的,成去非希望自己眼見為虛,耳聽為虛,然而修羅地獄就在數(shù)里之外,他終再次抽出了環(huán)首刀,夾緊馬腹,朝城門奔馳而去,眾將的驚呼聲迭起: “保護大將軍!” 身后跟上來的,成去非并未留意,他知道這一戰(zhàn),他們會勝利,他也知道,荊州軍正在后方奮力殺敵,可眼前天子之民,誰來拯救?越來越多的尸體墜城,他唯有狠著心殺上來。 僅此而已。 那些扭曲的哀嚎聲,離得越近,聽得越明白,猶如一把尖刀,刺透的是他的心房。一具少女的尸身落到成去非眼前,他一個勒馬不住,照樣踏了上去,少女依舊柔軟的纖秀身體所帶來的觸感似乎自馬蹄間直竄而上,成去非看清了她的模樣,十三四的女孩子,身量尚未長成,面容卻姣好如花,他倏然在此刻想起了琬寧初進府的模樣,那團記憶本一直模糊,卻在此間終于清晰了,是了,就是這個樣子,無辜的,脆弱的,美麗的,還帶著孩子一樣的稚氣未脫,卻生生被踐踏成再也看不出人形的殘肢爛骸…… 他不可避免地有了這一霎的怔神,槍尖刺到眼前時,他竟來不及躲避。 “大將軍!”一道瘦弱身影忽橫到他前方,熾熱的鮮血再次撲面,這種熱度,他實在太過熟悉,幾乎是本能反應(yīng),他提手一刀,將那敵寇砍翻落馬。 成去非抱住半路沖出來為他擋這鋒利一槍的小兵,待看清懷中面容時,不禁失聲喚道:“小武!小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