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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親自斟了杯酒,交到成去非手上,“尚書令確是朕的股肱之臣。” 成去非微微一笑:“今上這話,實在是折殺臣了。”英奴正色道:“朕說的是實話,倘無當日鐘山一事,朕同大將軍,鹿死誰手,亦未可知,朕今日還能在這東堂會群臣,你是首功,朕想當再給你封侯才是。” “今上,”成去非忽聽他又提及鐘山之事,把酒盞放于一邊,俯首道,“今上領天命而行,大將軍不過自取滅亡,正是天道如此,倘今上做此言,臣唯萬死而已。” 尚書令果真謹小慎微,進退有度,英奴笑看他幾眼,便不再強求,待二人促膝談罷,成去非拱手告退,那邊黃裳已靜候半日,英奴轉身瞧見他,笑道:“阿翁幾時來的?可是母后有事?” 黃裳上前施禮道:“太后算著元會也該散了,卻遲遲不見今上,遂命老奴來看一看。” “朕同尚書令有話要說,耽擱了,阿翁可曾聽到方才尚書令那番虛辭?”英奴隨口一問,黃裳搖首賠笑道:“老奴什么也沒聽到。” 英奴笑哼一聲,似是自嘆一句:“朕的身家前途,大概捏在尚書令手里呢。”說著起身拂袖朝太后寢宮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計薄由地方所呈,包括各地戶口、人數、墾田、盜賊流民等諸多實務,為朝廷所看重,這里牽扯到誰來受計的問題。倘天子直接受計,有利于加強皇權,也有利于天子直接掌握地方第一手情況,反之則無。 第166章 成去非回到家中時,先去探望殿下, 兩人雖只是不冷不熱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老套話, 然而成去非始終以禮相待, 不至于輕慢殿下。等他出來,想起仍有一事未曾去辦,回到書房,提筆在素箋上寫了幾行字交于趙器: “你去官舍走一趟,找到許大人的那位功曹, 把這些東西置辦齊了讓他帶著, 就說是我探望許老夫人的。” 趙器得差而去,這邊有婢子進來送椒柏酒, 成去非正欲著人去請琬寧, 不想琬寧后腳竟跟著進來,卻是躲躲閃閃的神情,施禮過后,十分拘束。 “今日沒宴起吧?”成去非悄步上前,俯身挑眉瞧了她一眼,“你昨晚醉酒, 我后來往宮中去了, 沒能陪著你, 現在清醒了沒?” 琬寧面上似還存著幾分嫣紅痕跡,只默默點頭,成去非一笑,“可點了爆竹?” “我怕那聲響, 遠遠看著就是。”她自幼就聽不得那聲響,全因一次,族中兄弟姐妹聚在一處,不知是誰忽然朝那火盆中扔了竹子,噼里啪啦好一陣動靜,嚇得她心都漏跳幾下。今日一大早,也不過是捂著耳朵倚在門前,看婢子們爆竹燃草的。 成去非見她低語說完,目光恍惚,不知神思所寄何處,遂問道:“你有事想說?”琬寧扭捏看他一眼,半日才點頭,成去非象征性飲了一口椒柏酒,往榻上坐了歇息,“想見你那煙雨jiejie了是不是?” 琬寧心中一陣歡喜,滿含期待望向他,成去非朝她招手示意,琬寧便挪到她身側,同他一并坐了。 “你架子大得很,想要什么從來都不肯說,需別人猜出給你,你才稱心,是不是?”他闔目輕輕揉了兩頰太陽,頃刻抬目又打量她幾眼,琬寧今日靚妝麗服,比往昔看著明快許多,此刻聽成去非如此說,欲要分辯,轉念一想,只怯然道:“我不去顧府,只讓四兒找她那鄉鄰,帶個話,讓煙雨jiejie來成府看我可好?” “成府?”成去非冷嗤她一聲,“成府如今不是你家?這個時候跟我分的倒清。” 琬寧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這里不是我家。”說完便后悔,她并非有意為之,只是心中一直仍想著阮家才是她的家,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自然是覆水難收,她也被自己唬了一下,知道這話定要惹惱成去非,不知如何補救,成去非已道:“你不肯把我這里當成家,我也無法,隨你怎么想,你本就是多心的姑娘家,和旁人不一樣的,既然想好了法子,去吧。” 他竟是平平淡淡說完這番話,并無半分不悅,琬寧受寵若驚,心底且生疑竇,但仍起來道謝,折身走到門口時,才猶猶豫豫轉身含羞問他:“我能把這里當成新家么?” 她無心去識青天高,黃地厚,唯知月寒日暖,來煎人壽,可他既然如此說,那么日后四季更迭,她是否便能安心常駐,只在他一人態度。琬寧心底好似春水破冰,其間切切的祈盼,亦盡在這翼翼小心的一句話里,成去非卻只是付之一笑,并無他話可說。 待她離去,成去非讀了半日書,眼目不覺間有些干澀,便闔目盤坐于幾前冥想,趙器進來時見此情形,顧不得那么多,回道:“那功曹大人來了,要親自替許大人致謝。” 成去非聞言,思忖片刻,起身先換了衣裳,命趙器把人領聽事,等走出房門時,才發覺暮色已至,信步往聽事去了。 仔細算來,趙器這差事辦得極為利索,那功曹姜弘本也有些意外,忽收到烏衣巷大公子的慰禮,左思右想一番,還是親自來了一趟,因今日元會已過,許大人讓轉呈的奏表業已奉上,再加之當年刺史大人遇刺一事,建康便成荊州人士眼中不祥之地,久留則生事,遂也已打算好,這兩日間就要啟程回荊州。 “讓姜大人久等了,”成去非進了聽事,見一人正背對自己,似在觀摩四下擺設,先行招呼道,姜弘聽這聲音,忙轉身拜道:“尚書令大人。” “請,”成去非引他入座,“聽聞許老夫人抱恙,倘咫尺之間,定會去登門探望,如今也只好托姜大人代為問候,聊表寸心。” 尚書令大人說起客套話來,竟也是風行水止,姜弘笑道:“正因如此,下官不得不先來替大人謝尚書令這番情意,下一回不知何時能再來京都佳地。” 成去非亦笑道:“姜大人上一回來建康,還是太后壽宴那年,寒來暑往,不覺間幾載已過,這一回,姜大人可打算多留幾日?” “尚書令所言極是,下官上次來都是幾年前的舊事了,這一回又是行程匆匆,也無暇拜訪朝中諸位賢臣,禮數不到處,還望尚書令大人見諒。”姜弘忙解釋說,成去非聽他言辭周全,笑著接道,“言重了,不知刺史大人近況如何?” 無非也就是尋常的酬酢之辭,姜弘卻忖度答道:“大人務勤稼穡,治軍嚴明,是以軍民勤于農稼,家給人足,自南陵迄于白帝數千里中,路不拾遺,荊州物阜民安,大人可謂不負天家之托也。” 如此離題萬里的一番作答,成去非自是明白其中用意,笑言:“許公機神明鑒似魏武,忠順勤勞如孔明,江左諸人不能及也,有其居荊州上游,天家確是大可無憂。” 姜弘忽聽到魏武孔明二人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