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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定品,也是有些風言風語的。”虞歸塵忽提此事,意在提醒,廷尉署用吳冷西,雖走的是正常程序,但外人看來,總歸是大公子在安排私人,任人唯親。吳冷西出身不明,由寡母撫養成人,說是同會稽大姓吳氏多有淵源,可到底是連家牒都沒有的野路子,向來為時人所詬。那水鏡先生名聲在外,當初亦是由沈氏一手捧出,大公子之母,慧眼識人,自甘為水鏡先生造勢,先生未出南山,而名聲遠播,實沈氏之功。吳冷西終究依附于他人聲名之上,倘無成去非,自是獨木難支,但也正是因有成去非,他若微有小過,那便是成去非的大咎了。 成去非領其意,放了簾子,吩咐前頭道:“回烏衣巷。” 先送到虞府,兩人就此話別,待到自家門前,成去非挑簾而下,見福伯迎了下來,忽想起那一筐瓜果,早有小廝給搬了下來。 他一壁拾級而上,一壁拍去衣袍上風塵,繼而隨口囑咐福伯: “這些瓜果,一半給殿下,一半送二夫人那里。” 福伯近來日漸耳聵,許是上了年紀的緣故,不知聽成了什么,只道:“那老奴這就讓人給備飯。” 成去非無奈,遂抬高聲音把方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福伯這才連聲應下來,正要去忙,忽想起一事,遂又回頭稟話: “二公子的家書到了,另給大公子您捎帶了禮物。” “給二夫人送去沒?”成去非問,福伯便解釋道:“共兩封家書,二夫人的那封早送過去了。” 成去非到書房,果真見書函置放于幾案,旁側另有一匣盒,他先拆了火漆,就勢坐了下來,細細看起來:西北局勢依舊不好不壞,倒是眼下又到防秋之際,將士們自然要高度警惕。成去遠在信中提及屯墾戍邊之事,顯然,如今戰事頻繁,單靠邊軍屯田實難支撐,朝廷應想法子移民至邊疆種田供養軍隊才是長法。尋常百姓自然不能遷到邊塞之地,那么只有從他處入手,成去非腦中閃過些念頭,凝神想了半日,才繼續往下看,書函又云一些死傷兵士喪葬補恤似乎未能及時發放等細小瑣事,事無巨細,一一道來,數個時辰下去,成去非才把這些大略消化了些。 直到末了去遠才說偶得產自昆侖的美玉,特寄回家中以供兄長刻制私章,成去非遂把目光投向這匣盒上,腦中諸事繁雜,便先把書函放一放,打開來看,原是兩顆極為罕見的羊脂玉,觀之確如嬰孩肌膚般光滑,把玩于掌間,又是另一番細膩觸感。 不覺間天色早暗,中間來人催了兩次,成去非今日略略有些疲憊,便命人把飯食布在園中石幾上,于漫天繁星徐徐清風中用了飯。 待用完飯,仍拿來那書函,卻往臥榻上倚了,看一段,便闔目冥想半日,間或幾回,無意瞟見那幾上的玉,在燭影里更是閃著難以描述的溫潤光澤,望之令人欣喜,心下一時起了情思,遂吩咐婢子把琬寧找來。 很快,琬寧來了橘園,進來就見他正斜倚榻邊,面上似帶倦容,因他闔著眼,遂悄無聲息在他不遠處立定,不料成去非忽淡淡開口: “到我這來。” 琬寧便順從地走了過去,往他身前站了。 他仍是閉目,一手輕揉著眉心,另一手緊握著書函,忽覺一股清甜氣息絲絲入鼻,便低聲問道:“衣上薰的何香?” 琬寧聞言不解,等明白過來才回話:“并沒有薰香。” 成去非緩緩睜眼望著她笑:“我當你是荀令留香,原是天生自帶,那更難得了。” 說得琬寧不知如何該辯解,只羞紅臉垂首:“我不曾聞見香味。” 成去非見她一雙潔白柔荑因緊張已絞到一處,半日都不再說話,只是盯著她看,琬寧聽他沒了動靜,剛略略抬首便對上他似在探究的目光,忙又低下頭去。 一顆心跳的如同驟作的鼓點那般密集。 成去非便自榻上拿過一個軟墊,丟到她懷中,自然又把她嚇一跳,卻聽他已吩咐道:“坐下來。” 琬寧不知何故,只得依言跪坐,目之所及,正是他一雙腿,面上羞赧只得移開目光,仍垂首看著底下。 “會伺候人么?”成去非問她,并不等她回答,笑道:“險些忘了,你這雙手是要用來當鴻儒的,我亦不舍暴殄天物,可眼下無人,只好勞煩你這一雙貴手了。” 仿佛看她一籌莫展,自己便能得一二閑趣,自有解憂之效,成去非重新闔目,只覺四肢漫上一層倦怠來,遂低語道:“你來伺候你的夫君吧。” 第123章 琬寧聞言暗驚, 隨之有一剎的恍惚,與子偕老,琴瑟在御,仿佛本同她絕無半點關聯, 她向來只能想到這樣一層:自己不過茍活世間類轉蓬,當初被阮氏收于家中, 教她懂詩書, 明事理,以為日子就要這樣過下去。卻仍只是水月鏡花空好看, 今生如此便算收梢, 可命運既叫她遇上了他, 說不清是厚待她,還又只是黃粱大夢, 難作流水桃花,她把一顆心能所乞求的日漸深埋,如同她這花一般的好年華一日日在這朱門侯府中悄然流逝一般,無人察覺, 無人矚目,偶得歡喜, 概因他閑暇無事,遂來挑弄這顆心罷了。 而她終究只是十幾歲的空閨少女, 就如此刻,他似真似假的幾個字,便引得她幾欲落淚, 可見命運從來都不是真的肯眷顧她。 這人闔目而臥,面無波瀾,似也能斟破她心中所想,只無謂問道:“難道我不配做你夫君?還是你不肯拿我當你夫君?” 琬寧見他與平日神情并無二致,不敢多想,也無從應話,默默學著當日家中小丫鬟樣,替他輕輕捶起腿來,不想他忽睜了眼,目光直掃過來:“你好歹用幾分力。” 手上力道便加重了一些,琬寧時不時偷瞄他幾眼,見他似在假寐,一時遐思又起,手底不覺稀松,成去非便盤起腿,端坐如常,漠然看著她: “你敢敷衍我?” 琬寧被他這忽變的神色嚇到,腦袋搖得撥浪鼓一般。 “半日貓撓似的,還說不敢?”他一壁說,一壁叩了叩榻邊,“上來。” 琬寧這回反應倒快,自以為領略了他的意圖,紅臉道:“我還未曾沐浴。” 成去非微微一哂:“我只讓你過來說說話,要你沐浴做什么?” 說罷望著她笑,眼前卻不由浮現當日鞭笞她一事,那虎口微麻的酸意早已消散,那當初的無明業火亦難覓蹤跡,徒剩此時心頭模糊的一縷悔恨和悵然。伊人在自己跟前謹小慎微,睦睦情意卻從未能隱藏得住,是否也在窗前頻頻抬首顧盼?是否筆尖亦時時流淌前人情話?成去非莫名想到這些,便一手把她拉起來,讓她坐好,自己重新躺了下去,雙手背枕在了腦后,一條腿就勢伸到她懷中去,也不管她能否承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