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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供, 又恨不能此刻便打破毀滅, 好似只有撕碎了蝴蝶的翅膀,才知道它美在何處。 他如此輕薄, 緊繃的唇線落下幽深一句: “日后,我來做姑娘一個人的衣冠禽獸可好?” 冷冷啞啞的聲音卻似guntang的熔巖,灼得人心惶惶,他低眉一垂眼間, 仍是在那神壇之上,自有孤家寡人的輕盈。 琬寧衣衫早亂, 面上的紅霞徹底往四下蔓延,她到底是十幾歲的姑娘家, 又羞又驚,忽被他這么囚在懷中,大行無禮之事, 多少有些恍惚,粉唇微微翕動,正不知該如何反抗,身上重力忽驟然消失,再抬首間,成去非已抽身而立。 朝服未除,他依然是烏衣巷方儼峻整,嶷然自守的大公子。 王朗的文稿被他重新置于懷間。 一念清凈,烈焰成池。 而琬寧兩只手還在顫個不停,慌亂地攏著衣裳,整個身子仍是酸軟空乏的,好似方才那一幕只為夢境。 她哪里能應付得來烏衣巷大公子。 深情不過自賦,愛欲流過,六根流過,她自然不會知道,成家大公子不僅是那知萬重非的人,亦是既已鑄定之人,安能輕易打動? 知一重非,進一重境,亦有生金,一鑄而定。 于她,只有自事其心一條路可走而已。 “安置吧?!彼f完這句,當真斂衣而去,徒留琬寧仍在懵懂混沌中,不能細想方才之事。 夜雨秋涼,成去非指尖仍殘留一抹溫熱,卻抵不過這沓書稿來得沉重。 橘園的燈火長明,秋雨就這樣淅瀝了一夜。 又過幾日,趙器已查清宅子來歷,趕著回府里稟事,剛翻身下馬,就見門口福伯迎下來,同那不知何時到的步蘭石噓寒問暖一陣。 來的早不如趕得巧,趙器早對成去非的那番話心領神會,此刻便疾步上前,笑著見了禮: “步大人。” 步芳回首見是他,忙也回禮道:“下官來是因河堤一事竣工,特來回奏尚書令大人?!闭f罷面上竟微微有些不自在。 河堤竣工,合該先奏都水監,他這是越級上報,犯不著直接往府里跑,步蘭石到底是老實人,趙器大略猜出他心思,遂無聲一笑: “大人想必是公務勞心,一時記錯了日子,今日不在假中,大公子天不亮便去了尚書臺?!?/br> 說著瞟了一眼他手中所持之物,故意道:“大人不如把要呈的事宜,先讓小人帶著,待大公子回府,小人即刻便給送過去,也省得大人空跑一趟?!?/br> 見步蘭石面露猶疑,舉棋不定,知道他這是想來探口風呢,不再逗趣這老實人,便笑著往里引: “小人有些不當講的話,正想同大人說呢,還請進來說話?!?/br> 步芳不明就里,有些詫異,提步跟著趙器進來了。 兩人沿著水榭緩行,趙器也不跟他拐彎抹角:“小人聽聞大人看中了府上的一個姑娘?” 步芳聞言暗驚,不知這趙器如何知道的,轉念一想,他是大公子身邊人,知道這些似乎也不足為奇,面上一紅,算是承認了。 “恕小人直言,當日見大人看那賀姑娘身影出神,倒也不難猜出幾分,”說到此,那胡人少女的面龐忽再次襲上心頭,趙器便頓了片刻,才繼續: “這種事本輪不到小人說什么,小人也自知愛慕佳人是人之常情,不過,有一點,小人卻以為該提醒大人,大人是尚書令一手提攜的,小人從未拿大人當外客看,所以實在忍不住,欲言一二,還望大人不要往心里去?!?/br> 他有意道如許廢話一堆,自然讓步芳又是惶恐又是感激,訥訥瞧著他: “下官自當洗耳恭聽,不知有何賜教?” 趙器面色多了幾分整肅,先問道:“敢問大人意中人可是府上那位賀姑娘?就是當日橋頭所見?” 步芳一想到那清麗纖秀的女孩子,心底又涌出一絲柔情來,原來那女子姓賀,步芳罔顧遐思,半日才回神,尷尬頷首。 “那,大人可知那位賀姑娘是何人?” 這下把步芳問住,目光中滿是征詢之色,心底隱約覺得不好,吞吐道:“難道,不是貴府?” 趙器徐徐搖首,一聲長嘆: “人確實是成府的人,只不過,這位賀姑娘是隨公主一起來的,”趙器有意停了停,果然,步芳臉色一變,不過似乎仍未聽出門道。 “賀姑娘曾在宮中為公主伴讀,公主下嫁烏衣巷,尊當今太后旨意,姑娘便跟著一道來了成府,這么跟大人說吧,這賀姑娘,不僅是公主的人,更是大公子私人,大人可明白小人的意思了?” 一席話說得步芳面上煞白,腦中嗡嗡直響,再回想當日情形,自己心潮澎湃,一時不曾留意到大公子是何心情,只把他那話當真,以為真要問問姑娘的意思才行,如今看來,真是大謬也! “這……下官絕無冒犯大公子之意!下官竟……竟……”步芳已然滿臉羞愧,話也不成句,趙器看在眼中,不由生出幾分感同身受的惻隱之情,遂好聲安慰道: “不知者不為過,大公子絕不會怪罪于你,其實,大公子對這種事素來寡淡,并不以為意,不過既牽扯公主,小人深以為不可,遂擅自行事,今日說出來,大人海涵?!?/br> 步芳即便心中再失落不舍,此刻也顧不上那些了,只呵腰對趙器打了個揖,連連道:“多謝提點,否則,芳險釀禍事?!?/br> 趙器忙扶他一把:“大人言重了,大人倒也無需惆悵,世間好女子多的是,再另尋佳人便是。” 步芳神思恍恍,他這幾句只最后一句入了心,腦中徒?!凹讶穗y再得”的遺憾與酸楚,好不易定了定心神,把懷中公文遞與趙器: “有勞了,芳,芳先告辭。” 說著便匆匆折身而出,趙器在身后遙遙看著,過那門檻時,步蘭石險些被絆倒,踉蹌了幾步,幸得邊上小廝眼疾手快相幫一把。 趙器兀自輕輕嘆息一陣,抬腳去了。 直到成去非自尚書臺回來,他把宅子的事情回稟清楚后,又把今日步蘭石一事說了,見成去非并無多少反應,只吩咐了句:“把此事交與杳娘去辦吧,盡快促成最好?!?/br> 真正讓成去非頭疼的還是這官場的“送故”“迎新”之風。 竟不覺間已達到“相望道路”的程度。 有此,便巧詐由生,傷農害政。 積習既已成慣例,是難以扭轉的。京都有世家子弟,并不以入中央朝廷致仕為意,反倒以家貧為由,請求出為地方官員,個中玄機盡在于此了,難怪前幾日韋家子弟韋述,求試宛陵令,十分懇切。 王朗有心,文稿里除了頗成系統的著述,亦有斷章小札。其中有一條便是記述官員調任頻繁之事,照朝廷規章制度,地方官員應六年更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