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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心內(nèi)狂跳,兄長則挺立如初,認(rèn)真應(yīng)聲下來。到了入夜時分,成去非竟果真去歇息了,一夜睡得深沉安穩(wěn),全然不似成去遠的輾轉(zhuǎn)反側(cè)。 初六天漸有放晴趨勢,到了夜間,竟是星河燦爛如洗。成去遠不禁憶起西北舊事,胡人曾夜襲營地,彼時自己未著甲胄,任誰進來,都能刺上一刀的。而今夜,比當(dāng)時更讓他無措局促,兄長則再度安然睡去。 門前掛著璨兒親手制作的新年桃符,室內(nèi)則是睡夢深沉的璨兒,還有腹中胎兒……未出世的孩子,美麗懂事的嬌妻,烏衣巷四族無數(shù)條鮮活性命……成去遠知道此刻自己不該想這些叫人軟弱的人事,只能死死盯著漫天星子,直到河落斗斜,夜盡天明。 當(dāng)兄長換上鴉色勁裝出現(xiàn)在眼前時,成去遠一陣目眩,忽然意識到兄長其實更像母親,有些事情是絕不肯假手他人的。 鐘山正是狩獵好時節(jié),而建康則要金水浮橋,大將軍,當(dāng)是回不來了! 第56章 鳳凰三年正月初七,太傅成若敖下葬,太極殿所賜之物剛到烏衣巷,大將軍奉今上拜謁先帝陵,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鐘山方向行去。 留在城內(nèi)的唯剩大司農(nóng)皇甫謐,立于城墻之上,清晰可見龐大的隊伍蜿蜒往東南方向緩緩去了,天氣晴好,一縷初陽投射在身上,有了那么絲絲暖意,皇甫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自覺往去烏衣巷的官道上望了幾眼。 往昔大將軍習(xí)慣帶上左右心腹出行狩獵,他曾委婉勸諫,城內(nèi)空虛不是好事,如今照舊,倘不是他主動請求留下守城,怕是也該在去鐘山的路上了。 而官道看起來安靜得很。 四方城門緩緩而閉。 清一色鴉色勁裝的死士悄無聲息現(xiàn)身,騰騰而起的一股殺意直面而來! 虞歸塵見為首的那人有些面熟,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聽得一聲令響,隊伍開始往內(nèi)城東北向行進,欲取武庫,必經(jīng)大將軍府?。?/br> 馬蹄聲疾馳而過,很快驚動大將軍府上! “夫人,出事了!烏衣巷的人來了!”帳下督章世得了消息,顧不得禮儀,直奔內(nèi)堂,劉氏本還在梳妝,發(fā)髻綰了一半,心下驚跳,透過青鏡問章世:“大將軍不在,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來了,你拿個主意吧。” 章世單膝一跪:“夫人莫怕,為了夫人的安全,請夫人不要亂動!”說罷起身奪門而出,劉氏并未留下,而是徑直到了外廳,只見章世已開始部署弓箭手上了防護墻。 “眾人聽令,為首的是成家成若霈虞家虞歸塵,擒王先擒賊!聽我口令!”章世振臂一呼,頓時士氣大增,眾人已開弓拉弦,只等一聲令下! “章兄且慢!”中郎將孫謙忽攔住嚴(yán)世揚起的手臂,目光曖昧,“天下大事豈是你我能左右?” 章世愣了一霎,隨即怒火叢生,冷嗤道:“孫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孫謙無奈一笑:“章兄是聰明人,豈看不清眼下局勢?” 章世一把推開孫謙,罵道:“我只知你我皆大將軍的人!”說著再次高揚起手,孫謙仍不氣餒,再一次強行按下了嚴(yán)實,手腕處力道極重,壓得章世不得動彈,狠狠低斥:“大將軍早已不得人心!整個江左都想著拿下他!如今他加九錫,明擺著要當(dāng)亂臣賊子!你要跟著他留下千古罵名?!更何況如今遠在城外,你以為勝算有幾分?!你全家老小勝算又有幾分!” 一席話說得章世身子發(fā)僵,渾身熱流亂竄:“你這是要逼我……” 孫謙鄭重頷首,章世只覺身子空虛,直直瞪著墻外,眼目發(fā)紅,而身側(cè)眾人皆目露不解齊刷刷望著他,章世避開這些人,卻恰巧迎上底下不遠處劉氏投來的目光,一時如芒刺在背,汗如雨下。 劉氏并無多少憤怒,只是漠然看著他,平靜得出奇。章世被這目光看得羞愧,正欲再次躍上墻頭,孫謙早已拽穩(wěn)了他:“章兄!良禽擇木而棲!” 心既動,目光便不復(fù)先前堅定,章世眉頭緊鎖,大冷的天,額頭冷汗涔涔直下。 原來所謂忠心背叛轉(zhuǎn)換不過一瞬,那些史冊上的貞烈cao守,從來就不是那么好秉持的! 虞歸塵扯著韁繩抬首看了一眼,瞧見墻頭上一行人只拉了陣勢,卻無動靜,正對上章世有些失魂的半張臉,定了定眸看著前方,夾緊了馬身,斷喝一聲,隊伍很快奔馳過去。 隊伍見遠,章世徹底虛軟,心底兀自煎熬,頹然看了看四下,對上那些征詢惑然的目光,他不由濕了眼眶…… 既繞過了大將軍府,武庫近在眼前。 看守的將領(lǐng)徐穆一眼看見成若霈虞歸塵,再瞧后方煙壓壓一干人,心里直叫不好,大將軍率百官去了鐘山,成家的人不去奔喪卻跑武庫來了! “成大人意欲何為?!”徐穆按劍屏氣發(fā)問,成若霈沉沉笑道:“徐將軍又何須多問?讓還是不讓?” “即然如此,那我要告訴大人,還真是小瞧了我徐穆,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一語未了徐穆忽騰身而起,只見劍光一閃,快得直晃人眼! 一陣尖銳的痛不期而至,徐穆摸到guntang的血,沖人的腥躁隨之散開。他努力用完平生最后一分氣力,低首看了看腰間尚未出鞘的寶劍,恥辱且荒唐,不過很快,有人補上第二劍,便結(jié)束了這一切。 “好一句食君之祿,聽聽你們徐將軍的話,他的君是誰?難道大將軍要在當(dāng)今之上!你們都要跟著造反嗎?!”成若霈擲地有聲,眾人早已慌亂如蟻,尚且不知眼前一切意味著什么。 成虞兩人便互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只見成若霈揚起手中寶劍厲聲道:“天子受控于逆賊,爾等只管清君側(cè)!” 馬蹄踏過尚且柔軟的尸體,殺伐聲四起,熱血很快在干冷的空氣中冷卻凝結(jié)。虞歸塵手持的便是當(dāng)初太傅所贈長劍,果真有摧枯拉朽之效,他清楚地聽到利刃刺進血rou的聲音,眼前血花翻飛,猶如潑墨,滿世界只剩下殷殷血色…… 不到半個時辰,成虞二人徹底控制了武庫,精良器械到手,人馬很快再次過大將軍府,向西邊宮城進發(fā)。 接下來,分甲胄兵戈,利誘威逼,羈押群官,直到闖至巍峨司馬門前,時間的步調(diào)從未快得如此驚心動魄,不給人留下呼吸的空隙。 成去非立于馬上,目光重巒疊嶂,漆煙獰厲的城門宛若猛獸。司馬門守將見眼前陣勢,早疑云密布,可太后詔書分明擺于眼前,猶疑間,城墻之上早有一枝冷箭自背后而來,準(zhǔn)確無誤穿心而過! 城墻角樓的陰影里,楊定再一次拉出滿弓,百步穿楊,絕非虛名!一枝又一枝冷箭接踵而至,城頭登時陷入混亂,尸首猶如中箭秋雁,紛紛墜落于地,轟然的聲音回蕩于耳,墻頭上早已判斷不出箭來自何方! 很快,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