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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東西,然后你會不明不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可能就在這間小黑屋,可能會在普勒霍姆里干枯的井下,可能會是興都庫什冰冷的山谷里,我不保證。”“不,”謝爾蓋拼命搖頭,“這件事不是我故意做的!你不能對我這樣!”奧列格站在他身后,眼神隱隱露出鼓勵和贊賞的神色。“我可以?!庇壤ζ饋恚冻隽藖戆⒏缓怪蟮谝粋€帶著惡意的笑容,“你現在只是個誰都不會在乎的可憐蟲,如果奧列格可以現在踩死你,那我這個方案會更加完備?!?/br>“你不會這樣做……”謝爾蓋流下眼淚,“你不是這樣的人?!?/br>尤拉定定看著他,良久,他深深嘆了口氣,“我相信,從前你也不是會把朋友輕易推向深淵的人?!?/br>謝爾蓋怔忪,眼淚無辜地垂在臉上。“好了我要說的說完了?!庇壤酒饋砼呐难澴?,“好自為之,謝爾蓋?!?/br>他走回到奧列格身邊,“隨你處置吧。”“沒問題,”奧列格舔了舔饑渴的嘴唇,看起來像嗜血的野獸。尤拉向謝爾蓋揮揮手,“兄弟,祝你幸運?!?/br>第三十四章踏出小黑屋,尤拉的表情松懈下來。他抹了把臉,神情透出自嘲的意味。如果謝爾蓋打死不認的話,他做好準備把人交給政治部來自保。雖然追根究底這件事要怪他自己,畢竟是他把稿子拿給謝爾蓋的。他輕易就相信了謝爾蓋,從沒有揣測過身邊的人是否會有害人之心。結果出了事,他大大方方就把自己的錯誤撇清楚了。以后說不定真的要我殺人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呢。他想。基地的氣氛太壓抑,他離開了廠房區沿著外墻散步。旁邊就是居民區,這時候正是做禮拜的時間點,街上很安靜。清真寺的音樂從遠方飄來。普勒霍姆里只有一間清真寺,還沒有駐軍的廠房大,外墻沒有涂層,走近看能見到褐紅色磚頭的間縫里水泥干透后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孔洞。它的圓頂是一種老葉的綠色,門柱的框裱上宛如萬華鏡規則明艷的圖案脫落得厲害,殘缺斑駁。尤拉怔怔站在樓梯下聽了一會兒音樂。倏忽大門吱呀一聲拉開,穿著黑色長罩袍的女人們從大廳步出,她們低垂眼睫,沉默的裙擺帶著輕柔的黑風從尤拉身邊飄過,沒人看他一眼。尤拉恍惚了神情,女人們幽魅的身影陰冷可怖,他驚悚地產生出剎那的錯覺,以為這是一種宗教的神秘力量會攫取他的精神和靈魂,將他身體里的力氣抽走,才會讓他定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直到人都走光了,尤拉一身冷汗,他打了個顫,扶著墻慢慢往回走。“年輕人小心點,上面的牌子會被你弄掉的。”老人的聲音出現在他背后。尤拉下意識縮了縮手,聽到腳邊清脆的聲響。他彎腰撿起來,是一塊刻著字的石頭。阿布拉莫維奇揣著書將他手上的石頭拿過來重新放上去,“該修一修了?!?/br>“這是俄文?”尤拉看清楚了上面的字,“伯里克?耶可夫。是個人的名字嗎?”“嗯。”阿布拉莫維奇摸著墻壁凹凸不平的表面,“一共六十一塊名字?!?/br>尤拉往后退了兩步,整面墻終于完整地呈現在了他面前。這些承載人名的石片卡在歷史破敗的磚縫中間,足足有一面墻那么多。他吃驚地摸了摸,它們表面十分光滑,有的刻痕比較淺已經看不清楚確切的名字,有的也許因為墻的塌陷也遭到了破損。“本來是一面名字墻,紀念79年來這里的第一批蘇聯士兵,所有在普勒霍姆里戰役犧牲的人的名字都在這面墻上。名字是他們戰友刻下的,不過現在很多已經壞了。該找個時間把這些東西收起來,或許能帶回國去還給他們家人?!卑⒉祭S奇朝他伸手,“你好?!?/br>尤拉猶豫著和他握了握手,“你好?!?/br>“在這里能見到蘇聯人可不容易?!卑⒉祭S奇一針見血道,“尤其不是軍人的蘇聯人?!?/br>尤拉一驚,目光變得警覺。“你不用這樣看著我?!卑⒉祭S奇笑起來,“我和軍人打了一輩子交道,這點眼光還是有的。迷路了嗎?需不需要我送你回駐軍基地?在工廠那里吧?”“不,我只是想出來隨便走走?!?/br>阿布拉莫維奇朗笑,“很快就會天黑了,外面不安全??旎厝グ?。”尤拉點點頭,“您是……”“我是這里的書記官?!?/br>喀布爾少說有上百書記官,一個鎮怎么著也有十幾個吧。尤拉于是沒有把這個小老頭兒放在心上,“您好?!?/br>“您好,”阿布拉莫維奇擺擺手,“閣下尊名?”“我叫尤拉。”“尤拉。阿布拉莫維奇。”他這樣介紹自己,“來吧,我送你回去。”阿布拉莫維奇很健談,他有點像個導游,對普勒霍姆里的犄角旮旯他都非常了解。路過的人向他打招呼,用阿富汗土話,他也能對答如流。尤拉暗吋,這個書記官并非等閑之輩。兩人從普勒霍姆里的主干道往回,在經過一間雜貨鋪的時候停下來。“稍等,我想買點東西?!卑⒉祭S奇道。他很快出來,買了一支筆。尤拉有點好奇,“難道后勤處不提供筆了嗎?”阿布拉莫維奇笑,“如果等到他們來送物資,我大概可以老死在這里了?!?/br>天色有些沉,尤拉覺得視線晃了一下,他揉揉眼睛,停下來。那是個三叉路口,他記得,他停在路中間。那個位置實在是太顯眼了。阿布拉莫維奇站在離他只有三步的地方,他回過頭來,向尤拉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讓尤拉覺得他仿佛天生帶著屬于長輩的令人尊敬的氣質。變化就發生在尤拉把手放下來那一刻,子彈大概是從他身后射出來的,因為他明顯覺得有什么東西蹭了一下他的袖子,于是他低頭去看,這時候阿布拉莫維奇發出一聲短促的悶叫。尤拉心跳猛沉,他的大腦還沒有把這聲低吟和一次暗殺事件聯系起來。阿布拉莫維奇的書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尤拉這才抬起頭,瞳孔捕捉到老人手臂上的鮮血。他一怔,視線與阿布拉莫維奇相撞。老人雙眼微瞇,“跑!”小黑屋里血腥氣積得很重,囚犯敖紅了眼睛表情猙獰地盯著行刑者。“怎么了?”奧列格脫下外套,隨意擦掉袖子上的血跡。他憐憫地說,“我好久沒這么玩兒了,偶爾來一次挺刺激的。”謝爾蓋呸出一口血沫,他不可抑制地痙攣,喘不上氣,“你總不能弄死我……”奧列格吹了聲口哨,“嗯哼,但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br>謝爾蓋看了看門口,從門縫間透出荏弱的光線,“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快晚上了,五點二十?!?/br>囚犯翻了個身,他的兩條腿都已經斷了,使不上力氣。翻個身他像只愚笨的烏龜一樣和自己的身體做了半天抗爭,終于使肚子愉快地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