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5
書迷正在閱讀:反派總喜歡跟主角互撩、喂,要一起唱歌嗎、社交溫度、可怕!我的正君和側(cè)君好上了!?、(洪荒同人)上清的劍、小餛飩傳奇之靈魂互換、暴嬌圈養(yǎng)手冊、出宅記、今天也要親一下再死、解脫的愛戀
,那目光還定在走廊之上,那里早已扯下白紗屏,唯有一廊空空的黑暗,幽深恍惚,令人膽顫。 他的臉色,異常蒼白,甚至隱隱浮現(xiàn)出一種鐵青的可怕顏色,令他那張俊美的面容,如同石雕般,不帶半點生氣。 周圍人都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離他最近的沐善法師站起,拍了拍他的肩,低聲說:“禹施主,影戲已畢,何不醒來?” 禹宣茫然而恍惚,慢慢地抬頭,正要看他,卻被黃梓瑕打斷:“法師,戲還未完,你何不安坐一旁看戲?何必妨礙王爺要看的這一場余興節(jié)目?” 沐善法師悚然一驚,知道她已經(jīng)看透自己的用意,于是輕宣了一聲佛號,不得不退讓在旁。 李舒白示意黃梓瑕,朝她微微點了一下頭。 黃梓瑕望著在千枝燭的明亮燈光下的禹宣,那暖金色的燭光如同一層尚未凝固的黃金,在他那蒼白俊美的面容上緩緩流動,顯出一種詭異扭曲的美麗來。 她的心口,也如那種流動的顏色般,涌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幾乎令她窒息。這混雜了驚懼、迷惘、怨恨與惆悵的痛苦,灼燒著她的胸口,幾乎令她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但她終究還是開了口,以全身的力氣,張開了自己的雙唇。 真奇怪,開了口之后,仿佛就有了一條銀河,自她的心口流出,潺潺地,冰涼地流過她的喉嚨,于是,那灼燒著她的心口的痛楚,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亢奮,一種深埋在地底一整個冬天后終于破土而出的新芽的力量,讓她不顧一切,就像直視正午的陽光一樣的,直視血淋淋呈現(xiàn)在面前的一切,哪怕會自己的眼睛會被刺瞎,也在所不惜。 “諸位,那是黃梓瑕平生破的第一個案件。一個案子結(jié)束,一個罪犯受到懲罰,然而,另一個故事,卻又開始了。”她的聲音略有喑啞,卻十分穩(wěn)定,平靜得幾乎帶著一絲冷酷的意味,“若不是夔王爺當(dāng)初曾看過卷宗,告訴了我后續(xù)事宜,我也不會知道——原來一時怒火中燒而勒斃妻子的這個新婚丈夫,自幼喪父,下面有一個弟弟。母親孤苦無依,日夜背著幼子、帶著長子織布,熬得三十幾歲便瘦小枯干,白發(fā)早生。一個寡婦拉扯大兩個孩子,期間艱辛自不必說,終于熬到長子十八歲,居然時來運轉(zhuǎn),長子聰明無比,走街串巷賣針頭線腦賺了點本錢,又借了些錢盤下了一家酒肆。他經(jīng)營有方,酒肆生意紅火,也隨即有人做媒,娶了漂亮的一個妻子。眼看全家老小苦盡甘來之際,卻誰知因一場拌嘴,飛來橫禍,兒子勒死了兒媳,又偽裝成自盡,事情敗露之后,國法難逃,被斬殺于街頭。那酒肆自然被債主追上門來,變賣還債,連家中的東西也被搜刮一空。那寡母辛辛苦苦熬忍十幾年,眼看過了幾天好日子,卻忽然一夕之間,兒子死了,媳婦死了。她承受不住這打擊,在大兒子被問斬的那一日,陷入瘋癲……” 她說到這里,盡管竭力克制,但終于還是忍不住,看向禹宣。 她看見他的身體在瑟瑟發(fā)抖,太陽xue上的青筋突突跳動,幾乎連她都能體會到那種血脈絕望地在體內(nèi)流動的感覺。 但她咬一咬牙,狠狠地轉(zhuǎn)開目光,幾近殘忍地繼續(xù)說了下去:“瘋了之后的母親,在某一夜,吊死在了屋內(nèi),她媳婦曾掛過的那個地方。她的小兒子那時十四歲,早上起床后,在空蕩蕩的屋內(nèi),看見母親的尸體懸掛在梁上。也不知是被嚇壞了,還是怎么的,他抱下母親的尸體,守了三天三夜,愣是沒有吭聲也沒有動。若不是鄰居們覺察不對勁后破門而入,他也必將死在母親身邊,無聲無息。” 沐善法師輕誦一聲“阿彌陀佛”,默然站起,似乎不忍聽下去,想要離開。 站在前面的周子秦抬手?jǐn)r住他,說:“大師,既來之則安之,且留禪步,聽完再走如何?” 沐善法師無奈,垂眼又在椅上坐下。 黃梓瑕沒有在意下面的動靜,她依舊緩緩地,幾近殘酷地說著那個故事:“鄰居們將已經(jīng)昏迷的小兒子送到醫(yī)館,幫忙將他的娘親埋葬在了亂墳崗上,大兒子的身邊。小兒子的一條命,終究還是救了回來,但因為垂死救回來,在醫(yī)館中恍恍惚惚,狀若癡傻,某一天離開了醫(yī)館,走得不知所蹤——大約是,成為了成千上萬個街頭乞兒中的一個。” 她說到這里,停了下來,頓了許久才說:“這是夔王爺所見的,案宗上的所有記錄。而——在我最近到了成都府之后,我遇見了另外的幾個案件,忽然之間,又似乎拼湊出了這個故事后面的部分。” 一室皆靜。范應(yīng)錫和周庠雖然不太清楚她此時講述這個多年前的案件是為什么,但見李舒白端坐在椅上,凝神靜聽,于是也都不敢動,只坐在李舒白的左右,仔細(xì)聽著。 “我接下來說的,都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jù),所以,請各位姑妄聽之。”黃梓瑕說著“猜測”與“姑妄”之類的詞,但臉上的表情卻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說的,事關(guān)重大,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所以人人都屏息靜氣,大氣都沒人出。 “那小兒子,或許在數(shù)年前的一場災(zāi)荒中,隨著饑民南下了。當(dāng)時很多人的落腳點,就在成都府。時間漸漸過去,他也逐漸清醒過來,但流落異鄉(xiāng),孤苦伶仃,他一個孩子終究是無力回到長安的,只能留在成都府街頭乞討為生。然而,他聰慧過人,一心向?qū)W,本來在家中已經(jīng)開蒙,于是在書塾撿來幾本舊書,又在墻角下偷聽先生的講課,不多久,便超過了正經(jīng)念書的那些學(xué)生,令先生們贊嘆不已,博得了神童之名,以至于……”說到這里,她的聲音終于不由自主地微顫了一下,“連當(dāng)時新任的川蜀黃郡守都聽到了他的名聲,在見面交談之后,驚為天才,于是,將他收為義子,帶回府中。” 聽到此處,周庠與范應(yīng)錫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而一直像一柄標(biāo)槍般站立在李舒白身后的張行英,更是不由自主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李舒白靜靜地聽著,一直凝望著外面重重的荷影。 王蘊(yùn)手上的扇子早已放下,他專注地望著黃梓瑕,幾乎都忘了眨眼。 唯有禹宣,他依然維持著那個動作,坐在椅中。周圍跳動的燭火在他的面容上投下一層扭曲的光,讓他在忽明忽暗之間,慘淡無比,也,可怕無比。 二十 灼眼芙蕖(三) 周圍跳動的燭火在他的面容上投下一層扭曲的光,讓他在忽明忽暗之間,慘淡無比,也,可怕無比。 “一個孤兒,得了郡守的悉心培養(yǎng),從此人生截然不同。他進(jìn)入了府學(xué),得到了最好的夫子最悉心的教導(dǎo);他在蜀郡成為名噪一時的才子,受到眾人追捧;他溫柔細(xì)心,處處愛護(hù)黃郡守的女兒,讓她忘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