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5
的事情。” “是……”說到王家,她想起了今晚遇見王蘊的時候,手中捏著筷子,眼望著搖曳的燈火呆了一下,然后還是聰明地選擇了不提及,免得多生事端—— 反正,似乎是與本案并無瓜葛的一次偶遇而已。 十四長街寂寂(三) 第二日天氣晴好,初夏的天空湛藍高遠,明亮得簡直刺目。 黃梓瑕按照約定,去馬房與李舒白碰面時,他已經騎了一匹矯健的黑馬,正在小步跑著,活動筋骨。 黃梓瑕站在圍墻下看著他,他一襲灰紫色繚綾單衣,偶爾光線轉側,可以看見上面暗藏著密織的青紫色聯珠紋,襯在煙青色碧空之下,顯得高遠而清渺。 見她過來了,他挽住馬韁,抬起馬鞭指指后面的馬廄:“挑一匹。” 黃梓瑕看了看,將前次她騎過的那匹白馬解開,躍上馬鞍。她上次去找周子秦時,騎的是另一匹馬,帶的是這一匹白馬。這匹馬性子溫和聽話,腳程也快,一路跟在她身后不疾不徐到周府,一點都沒有散漫的樣子,真是深得她心。 李舒白也很欣賞她的眼光,帶著她往外走時,說:“這匹馬不錯,是我以前經常騎的,名叫‘那拂沙’。” “奇怪的名字。”黃梓瑕說。 “據說‘那拂沙’在大宛的意思是性情高貴溫柔的意思。它一直十分聽話,但也因此容易被人接近、被馴服,所以也容易忘記自己屬于誰。”李舒白微皺眉頭,似乎想起了一些久遠的往事,但隨即又抬手拍了拍自己□□那匹神駿又傲慢的黑馬,說,“和它比起來,這匹‘滌惡’就好多了。” “滌惡?” “在大宛是白晝的意思,不過它這模樣,叫滌惡也沒錯。”他與她差了半個馬身,兩人縱馬上臺階,出了府門,黃梓瑕也不問去哪兒,只跟著他往西而去。 “滌惡的性子就壞多了,當初我馴服它用了三天四夜,熬到第四夜凌晨,它終于受不了,向我曲下了前蹄。”李舒白云淡風輕地說,“這輩子,再沒有另一個人能駕馭它。” 黃梓瑕端詳著滌惡,還在盤算自己騎上它的可能性,滌惡長睫毛下的眼睛一橫,右后蹄已經向著她踹了過去,而且狠準穩非常,一下子就踢中了那拂沙的馬腹,那拂沙痛嘶一聲,往前竄了一步,黃梓瑕差點沒掉下來,氣怒之下,也抬腳狠狠踢向了滌惡。 滌惡脖子被踢,正在暴怒,李舒白一收它的韁繩,它竟也乖乖緩了下來,只是鼻孔中還噴著粗氣,顯然十分郁悶。 黃梓瑕看著滌惡悻悻的樣子,不由得用馬鞭指著它,哈哈大笑出來。 她身遭變故,平時總是郁郁寡歡,此時第一次在他面前縱情歡笑,令李舒白微覺詫異,不覺向她凝望許久。 她的笑顏在此時的初夏陽光中絢爛無比,仿佛此時天下的日光都在她清揚的眉宇間閃耀,光華不可直視。 他如同怕被陽光灼傷的一般轉過自己的臉,不敢再去看她。 黃梓瑕不明就里,睜著疑惑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他輕咳一聲,說:“走,去鄂王府。” 鄂王李潤依舊在那個布置精致得有些刻意的茶室與他們見面,聽李舒白提起要見陳念娘時,一臉詫異,問:“四哥怎么今日會問起她的事情?” “有些許小事要詢問她。” 李潤無奈道:“真是不巧,陳念娘已經走了。” “什么?陳念娘走了?”黃梓瑕頓時愕然,李舒白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后問李潤:“什么時候走的?” “昨日。她收拾東西離開了鄂王府,是不告而別的,只留下了一封信,我去叫人拿來給你們看看。” 陳念娘的信立即便送來了,說是信,其實只是一張素箋,上面寫著寥寥數字—— 鄂王殿下賜鑒: 自蒙王爺收留,常思大恩大德永世難忘。唯如今老婦心愿已了,自此離京永不再回。日后山高水長,定當遙祝王爺殿下福壽綿長,千秋萬歲。 陳氏念娘頓首。 字跡十分娟秀,只是透出一種潦草,有種倉促而就的感覺。李舒白將這封信掃了一遍,然后交給黃梓瑕。 黃梓瑕的目光落在“心愿已了”那四個字上,沉吟許久,才交還給鄂王,說:“既然如此,想必以后再見念娘的機會也十分渺茫了。可惜我琴藝未精,還想再向她學習一陣子呢。” 鄂王李潤微笑道:“那也沒什么,內外教坊多是琴師,也有極出色的高手。對了,昨日是望日,我依例進宮向太妃請安時,陳念娘曾托我說,太妃最喜琵琶,當年揚州云韶苑中有一張云韶六女的畫像,有人說其中有琵琶深味,太妃若是喜歡的話,她過幾日進呈給太妃賞玩。不過我今日進宮與太妃一說,太妃只笑道,一幅畫有什么好看的,便拒絕了。” 李舒白問:“然后,你自宮中回來時,陳念娘便已經走了?” “嗯,所以若是太妃真有興趣,我還無法拿出那幅畫了。”李潤笑道。他脾氣確實極好,眉眼間笑得疏朗散漫,對陳念娘此事顯然毫無芥蒂。 李舒白便點頭,說道:“既然人已經走了,那么找她是找不到了,今日又讓七弟親手煮茶,真是多謝了。” “哪里話,三哥能來,我求之不得。”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李舒白才帶著黃梓瑕出門。 直到送他們出門的李潤被遠遠拋在后面,李舒白才勒住馬韁,與黃梓瑕一起站在長安的街頭,駐馬停了許久。 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許對此事的揣測。 李舒白問:“你昨日說要去查探的,是哪里?” “光宅坊外水渠。如今天色還早,那邊或許有提水的人,還是下午再去比較好。” 李舒白點頭,抬頭沉吟片刻,撥轉馬頭向西而行,說:“我們去西市。” 黃梓瑕輕揮鞭子,在那拂沙的屁股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問:“哦?這回又去看變戲法?” 他不回答,只問:“你覺得這個案件,目前最大的疑點和難點是什么?” 黃梓瑕毫不猶豫道:“這整個案件雖撲朔迷離,但依我看,最大的疑點就在于,王若是怎么從固若金湯的雍淳殿之中、怎么從兩百人的重重護衛中,忽然消失不見的。明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進了東閣就能讓人消失不見的,到底是什么手法?” “對,王若的消失,應該是整個案件的關鍵,若解開了這個謎團,或許此案就能提綱挈領,正中要害。”李舒白松挽著馬韁,任由兩匹馬徐徐行去,說道,“近日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覺得或許因為我們上次在西市尋訪時看過的那個戲法對我們影響太深,因為鳥籠里有機關會令小鳥遁逸,因此總是往雍淳殿是否有機關暗道等地方著想。” “但人的思考方向總是這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