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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米雪的父母現在都是名有姓,有頭有臉的人物,各自再婚成家,對外塑造模范伴侶形象,承擔不起最初的一雙兒女被媒體找到,曝出什么丑聞舊料。從陳一平升入大學那年起,雙方每年主動付一定額度的撫養費。陳一平自己從來不動他們的錢,卻將這些款項一一存到米雪名下,她還未成年,已是個小富婆。偶爾去銀行取現,經理會出來問,陳小姐,你帳上存款這樣多,有沒有想過做什么投資或提前使用本行信用卡?米雪才知道這些年來,大哥在不曾對她說過的方方面面,替她做過什么。鄧特風道:“你大哥很好。”潛臺詞卻是悄悄輕聲在心里說:我也想要一個。米雪抬起精巧的下巴沖他笑。“這是當然。”她想到那些異父或是異母的弟妹,像只小天鵝似的仰頸強調道:“其他人有什么血緣關系,在我們看來都是陌生人,寄圣誕卡片罷了。我大哥的親meimei,只有我一個。”鄧特風的朋友阿祖發現他近期非常奇怪,約不出來了。問他要不要出來夜店,鄧少爺言簡意賅:我練車。出來打球?不去。問他逛不逛潮衣店,鄧少爺回:沒興趣。阿祖覺得他真是撞到鬼,三百六十度大轉性,自從那日談過勾女就像換了一個人。阿祖殺到他家去看他究竟中什么邪,鄧家傭人迎他進門,阿祖直接沖去車庫,看見鄧特風坐在駕駛位,咬著奶茶吸管,看漫畫。驚得人下巴都要掉了。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些事,不正常到讓你絕望之余不知該打暈別人還是打暈自己。鄧特風著一件寬大的淺色襯衫,領口露出貼著平滑皮膚的銀十字架。阿祖眼中,他老大的樣子此時好似十四、五歲唇紅齒白只懂做功課的呆板少年,又好似穿男友襯衣的懷春少女。手上拿的那冊漫畫寫了“古惑仔”,封面是個長發,緊身背心,胸口刺青龍紋的肌rou男人。鄧特風知道他來,眼也不抬,承認說:“我好像不很看得懂……”你當然看不懂啦老大!阿祖如是腹誹。阿祖問:“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找這些來看,女朋友喜歡啊?”鄧特風反射性道:“不是。”卻自己也不明白,這聲“不是”答的是米雪并不喜歡古惑仔這上世紀末流行題材,還是米雪并不是他女友。轉念一想,他與米雪的關系,除了男女朋友,似乎再沒其他詞可以概括。尤其在他人眼中。鄧特風說:“她大哥喜歡。”頓了頓,又嚴謹地加上兩個字:“可能。”說到底他只是為一份“可能”。阿祖試圖理解他這番話的邏輯。——鄧特風的意思也許是因為很鐘意這個女朋友,所以要和她大哥相處好關系。看不出他不聲不響,情商其實很高。阿祖歪頭靠近問:“你女朋友,很辣啊?”笑容曖昧無比,嘴角兩邊尖尖地上揚,像聞到腥味的貓。“很可愛。”居然喜歡可愛型的。阿祖撇嘴:“拿照片來看下啰。”鄧特風果斷說:“沒有。”“沒有?”阿祖看他如古怪的天外來客:“你在談戀愛,去海邊,不拍照?不說Instagram、Facebook,你手提電話里臉貼臉的雙人相都沒一張,老大你以為你是上個世紀的人啊?”鄧特風這才合上漫畫,整個人像一杯白水平淡無奇。“我畫給你看。”他有厚厚一本素描簿。以往在學校,一周至少有兩天,早上九點鄧特風會在西翼一樓的課室畫畫,畫完就獨自在課室后的一排盥洗池洗畫刷,歸置顏料盒。連他的人都像水龍頭沖出的浸著澄澈陽光的冰水一般。鄧父曾是北美一位被寄厚望的年輕華裔畫家,不幸早逝,兒子承接了他的天賦,第一次被哄勸著拿起鉛筆,就無師自通地涂鴉描摹周圍的環境、人物。可是他的個性十倍怪異于他父親,他的藝術老師從未看見他完成過一幅畫。畫丙烯顏料時,他在畫布上反復畫,新畫總是覆蓋在舊畫上。以至于展覽時,應屬于他的那面墻上空空如也,他連正式作品集都沒有,更不可能去申請進入什么藝術院校或機構。鄧特風的媽咪面臨的最棘手難題就是她的兒子,此刻既沒有在她作為榮譽校友的大學讀書社交,也沒有肇事嗑藥揮霍濫交。鄧特風厭倦了學校,每天過單調到極點的生活,不是一個人留在車庫里,就是外出打游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對想要什么這個話題也了無興趣。直到陳米雪喜歡上他,幾次三番逃課窺視,掀起一連串連鎖反應。鄧特風削一只鉛筆,打開敞篷跑車門側坐,腿擺出車外,擺畫冊在膝上畫速寫。姿態很疏離,好像只是捏著筆隨意涂抹,阿祖看他畫畫時完全設想不到,他冷漠的畫筆下竟意外充滿溫柔的細節。他用一支鉛筆的濃淡,深淺,做出光與暗,做出大千世界的其他色彩,輕盈奶油一樣的膚,柔和的紅暈,黑亮葡萄一樣的眼睛,偷吃桑葚一樣的嘴唇。阿祖屏住呼吸,見證這張女孩的臉從鄧特風蒼白骨感的手和鉛筆底下展露出現,實在是一件奇妙的事。鄧特風將她畫得很美,并未強加她女人的嫵媚,也不蓄意刻畫少女不解世事的純真。他筆下的人物是她自己,畫畫的人和看畫的人都不該想著用哪些詞匯去定義她。這副米雪肖像,唯一不客觀的一點或者是那種柔和的筆觸。鄧特風記得陳一平提到她時的柔和,太執著地想弄清陳一平心中米雪的模樣,便不自覺畫成這樣。他一下心浮氣躁,將完成的素描撕下拍進阿祖懷里,轉動車鑰出門。阿祖大驚:“喂你去哪里——”鄧特風看著后鏡。“到點練車接人。”他發短消息給陳一平:為什么介紹我張教練,出名嚴苛難考牌。不打符號,語氣直接,基本客套都欠奉。過十幾分鐘,陳一平才回:既然要學,就學好它。如同一只瓶子被橫放,浸泡他內心使得內心如焚的烈酒流走。鄧特風想他最初是認為陳一平應該教他,哪怕自己放不下臉面說要他推薦教練,他也應該主動承攬才是。結果陳一平真給他不相干人的聯絡方式,還是嚴厲啰嗦、橫眉冷對青少年的教練。鄧特風像睡覺的貓,尾巴被踩了一腳,越想越滿腹怨氣,偏偏發作不得,否則只會更難堪。這個氣球撐得他將要炸開。現在又好了,介紹嚴苛的教練也許是一種關心,是為他好。鄧特風又發消息:Michele來看我練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