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4
?內(nèi)室里傳來一片忙碌之聲,一會兒,軍醫(yī)走出了房門,手里托著一個小盤子,盤內(nèi)盛著一個變了形、染著血的彈頭,他看見馮硯棠還跪在窗前倒是嚇了一跳,慌忙將他扶了起來,馮硯棠直盯著軍醫(yī)手里的盤子問:“這——已經(jīng)取出來了?”“司令真是命大!”軍醫(yī)點點頭:“這顆子彈打得著實是巧,剛好卡在他的肩胛骨上,再往下、或者往邊上一點點,就會傷到他的心臟和肺部,那樣的話,后果就不堪設(shè)想了!”馮硯棠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去拿那顆小小的彈頭,拿了幾次,才拿起來。“你給他用麻藥了嗎?”他問軍醫(yī),軍醫(yī)不明所以的點點頭,他便又叮囑道:“待會再給他用一點,不要太多,能讓他好好睡一覺就行……我這就讓人去拍電報,跟總統(tǒng)申請送他去后方!你們都跟著他一起去,在路上好好照顧著他,千萬不要讓他的傷口感染!記得,到了后方,要將他的情況往嚴重里說!明白了嗎?”軍醫(yī)聞言,正為可以脫離前線驚喜不已,便一連串的用力點頭,馮硯棠讓他趕緊下去準備,而后緊緊的握著那顆彈頭,想笑,眼淚卻簌簌的灑了出來。馮硯棠的子彈,打在了章司令肩膀上——他的槍法的確是有準頭的,不過到底還是手抖了,傷處位置略靠上,不然,這一枚槍傷,幾乎就能成為章廷琨那個傷處的完美翻版:子彈的位置不曾傷及任何關(guān)鍵部位,偏偏位置又太關(guān)鍵,若不及時治療必會影響心肺,故此需立即入院。軍醫(yī)不敢遲疑,建議章司令速回后方,章司令不肯去,大家勸了他一番,馮硯棠一直在外面布置“捉拿刺客”之事,這時便進入內(nèi)室查看章司令的情況。章司令披著外衣,肩上已經(jīng)被簡單包扎過了,軍醫(yī)剛剛給他注射過止疼的藥物,他看起來格外疲乏。馮硯棠進來,找借口趕走了閑雜人等,他只是不說話,馮硯棠走到他身邊,默默的握住了他的手,他索性閉上了眼睛,馮硯棠又喚了一聲:“干爹!”章司令才喃喃的說道:“沒想到……你是要我做逃兵啊!我章廷瑜豈是貪生怕死之徒?你讓我日后如何面對同袍和校長!”馮硯棠早有準備,便說道:“您放心,這個槍傷不是近距離的沖擊傷,又是拿咱們不常用的手槍型號打的,根本看不出來。”“異想天開!”章司令余怒未消:“你說的倒輕巧!可是攤上這個時期,沒疑竇也會被人猜忌,更何況自己先露出這么大的破綻!我即使瞞過了自己人,難道共匪那邊還不知道行刺與否嗎?”馮硯棠立即打斷他說:“我早就算好了:您這回負傷,不干他們那邊的事。您的下屬里面早有人意圖歸順共黨,因為無法說服于你,故此起了殺意,打算拿你的性命去向共匪請功。你覺得這樣說有破綻嗎?”章司令啞然,好半天才說:“可我終究是愧對了黨國——”“您管他們怎么樣呢!您清高了一輩子,現(xiàn)在,就委屈您忍受一下!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點事兒,您還怕?”馮硯棠抓住了他的手:“你連死都敢,還不敢好好活著?殉國固然成全了您的名聲,可以后的日子怎樣艱難您就不管了嗎?政府難道就不要人來建設(shè)?咱們一大家子人難道就不值得你惦記?你還真指著我們?nèi)ヮI(lǐng)撫恤金啊?”章司令被他一頓說的心亂如麻,無計可施,又見馮硯棠已經(jīng)滴水不漏的編好了應(yīng)對的話,便當(dāng)真只覺得身心俱疲,無力堅持了。馮硯棠扶著他躺好,章司令長嘆了一聲說:“偏偏這一槍是你打的!但凡換一個人,我興許還能大義滅親,然而輪到了你的頭上,你讓我怎樣下得去手?我這真是自作孽了!”馮硯棠說道:“我知道您有滿腹的委屈,可我還是要請您忍耐!您只要能活著,日后見了校長,自然有辦法解脫。可您若當(dāng)真殉了國,您以為日后會怎么樣?肯為您掉眼淚的,不過是自家人罷了!”章司令心如刀絞,在枕上反復(fù)的搖著頭,卻終于無言。藥效漸漸的上來,章司令慢慢的睡著了,他這一段時間都沒能好好的休息,此時又借了麻藥的作用,越發(fā)睡得沉。而馮硯棠一待他睡熟,便立即尋了一輛車子,又召集了衛(wèi)隊長、軍醫(yī)等人,將章司令送往機場去了。☆、第53章衛(wèi)隊長直到臨走的時候才明白馮硯棠不跟著一塊往后方去,因問他為什么,馮硯棠解釋道:“我要再等兩天。大家都知道我是司令的親人,只要我還在這里,大家的心就不會散得太厲害,以后上頭若怪罪起來,也不好一味追究。”衛(wèi)隊長知道他說的有理,便只得說道:“你多保重。”護送章司令而去了。馮硯棠送走了他們,便獨自返回大營,章司令遇襲之事他雖然壓下了,但營地里的氣氛卻比先前明顯低落了百倍。馮硯棠特地在營里走了一圈,為的是告訴大家司令的義子還在這里。然而,雖然他還在,雖然章司令負傷之時也已安排了軍團副司令全權(quán)代理自己的職務(wù),但顯然已是于事無補,馮硯棠在路上遇見的每一個士兵,臉上都似乎已經(jīng)寫滿了絕望,到最后,他也莫名的害怕起來,不得不躲回章司令的辦公室,盯著章司令留下的作戰(zhàn)地圖發(fā)呆。以前有章司令在身邊的時候,他睡在距離前線兩公里的地方也不會覺得心慌,現(xiàn)在卻當(dāng)真是食不下咽、寢不安席了。章司令才是這個軍隊真正的主人,任何人也代替不了,他在這兒的時候并不明顯,一旦他離開了,軍心卻馬上就會變成一盤散沙。馮硯棠這才明白,不光是自己,這兒的每一個官兵,都是以章司令為依靠的,即使他在最后的時刻,已經(jīng)要求這些人跟著他一起去死,但是只要他一聲令下,無論情愿與否,大家誰也不會不聽從他的調(diào)撥。可是現(xiàn)在,章司令不在了,那么這支隊伍,就注定了只剩下一個結(jié)局。半夜里,敵人發(fā)動了突襲,這分明是內(nèi)部早有眼線埋伏。此時整個陣地已恍如孤島一般,外有強敵環(huán)伺,內(nèi)有jian細呼應(yīng),士兵本無心應(yīng)戰(zhàn),焉得不敗?城門不多時便已被攻破,城內(nèi)火起,潰軍恍如退潮一般倉皇后撤,中華民國,至此完矣!馮硯棠躲在一棟房子的屋角底下,眼望著這一片凄慘景象,倒是暗自慶幸章司令沒有親眼見到這一切。想到了章司令,他不由得涌起了求生之志,這股志向使他忘記了恐懼,開始想方設(shè)法,給自己尋找一條逃生的路線。避開人潮往前跑了一段路,他發(fā)現(xiàn)路邊有一輛閑置的坦克,跳進去一看,駕駛員早已沒了蹤影,但萬幸這輛坦克還能開動!一個大膽的主意在他腦海里涌現(xiàn)了出來,他扣緊了艙門,駕著坦克就沖著城外而去了。戰(zhàn)場上一如他的預(yù)料,一切都亂糟糟的,看見一輛橫沖直撞的坦克,反而都以為它是被俘虜過來,壓根沒人想到去攔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