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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馮硯棠自接手工廠后這一通忙碌,招工購料之類的瑣碎自不必說,那廠房里空空如也,什么都得重新添置,一個人哪里忙得過來?幸而他先前跟同學聊天的時候,聽說有個同學的親戚在食品廠做過一兩年的糕點師,便將那人重金挖了過來,又請他帶了幾個人,這才算是得了幫手。前前后后忙了一個月,終于張羅起了門面。不過眼看著就要開學了,章司令有言在先,不準他耽誤課程,他無可奈何,只好兩頭奔波,一面應付課程,一面又得著手跟師傅們調試味道,重制配方。眼看著投產日近,他真正是忙了個焦頭爛額,雖說他年輕力壯,倒還禁得起勞累,可是晚間同章司令一床睡了,他白天忙成那樣,如何還有興致享受床笫之歡?章司令抱他在懷,聞著他身上那一股股甜香的蛋奶味道卻吃不到嘴,未免上火。不得已,專門撥了兩個人給他帶過去使喚,才算是解了彼此的燃眉之急。馮硯棠如此這般忙到出貨之時,那已經是半年之后了,誰知他百密一疏算岔了行情,收來的東西成本過高,不得不將價格提了上去,卻因為打的本是好幾年前的老牌子,如今一點名氣都沒有,那成包的餅干擺在貨架上,怎知只是少人問津,慢慢的連商店也不屑于進貨,無奈只得答應了人家諸多苛刻的條件,又賒出去一大批貨,這才清掉了一半庫存。可餅干零食這種東西比不得其他,不能存放太久,馮硯棠眼見剩下的商品要放不住,急得茶不思飯不想的,另雇了一批人,走街串巷推銷,直吆喝了一個來月,最后是虧本甩賣,才算是銷出去了這一批殘余。這期間他收回來的錢,到手一筆就還一筆賒賬,別說沒有盈利,就連繼續生產都已做不到了,至于工人的工錢,也拖欠了兩個來月,弄得工廠上下人心浮動。他那同學的親戚,原是看中了他是章司令的人,才肯跳槽過來,沒想到現在是這么個境況,早對他失了信心,每天只是愁眉苦臉的坐在辦公室里,馮硯棠還得去求著他嚷著他,他才肯動上一動。章司令自然也知道他那廠子的境況,不過卻不是太擔憂,反而話里話外的勸著馮硯棠就此收手。馮硯棠萬不料開個工廠諸多艱難,幾乎懷疑是不是自己當日作孽太多,輕易騙人錢財,以至于今日有此報應了。他此時早已將全部積蓄并章司令給他的錢花了個精光,又不愿意再去向章司令開口,急得差點要去當當,可他那點穿的戴的也抵不了幾個人的工錢呢,他無可奈何,反而鎮定下來,從頭思量能打哪兒再撈上一筆。章司令認識的人固然多,偏偏那些關系錯綜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他若是去游說那些人物,免不了立刻傳入章司令的耳朵里面,到時候,只怕事還沒談成,人就先被章司令抓回去了。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值得去招惹章司令的熟人。他細細一想,便決定將眼光往遠處放,去外面拉一筆投資回來。他此時無心向學,早不知逃了幾天課了,卻收拾得西裝筆挺,去了城里最大的飯店,坐在跳舞池子外,手邊點上一杯昂貴的洋酒,兩只眼睛只望著那些了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恨不得能看出誰的腰里掖著成千上萬的現款。也虧得他本身模樣俊,就這么一副餓狼似的眼神,居然也勾住了不少年輕姑娘的視線。偏他又擺出一副謹慎面孔,輕易不同年輕女子打交道,道是:“我家中長輩管我太嚴格,若是聽到我在外面弄出什么謠言來,回去要訓斥我呢!”因此倒樂意跟那些上了年紀的貴婦人談笑跳舞:“您是德高望重之人,長輩們就不好挑理了。”可惜貴婦人手里固然有錢,卻多半只是些麻將牌九、脂粉頭油錢,他嫌數目太少,不屑下手,因此候了四五天,終于給他守到一個韓姓貴公子,此子姓韓名幼亭,手底下有著二三十萬的人馬,乃是剛從關外撤進來的,此時正在X城附近駐扎。這個韓幼亭名聲不太好,因為掌管著大批軍隊卻無所作為,社會輿論將他視為敗家子,頗不乏諷譏謾罵之聲,偏他諸事不問,每日尋芳問柳,生活的十分滋潤,南北各大繁華都市無不有他的別業。又因為風流多金,甚得交際場中年輕小姐們的青眼,便是一幫闊太太們,也頗有以能為韓先生牽媒拉纖為榮的。馮硯棠正是由這樣一位闊太太介紹給了韓幼亭,韓幼亭原喜歡上了那位太太的侄女兒,正是愛屋及烏,對她萬分客氣之時,恰好馮硯棠跟她跳了兩回舞,韓幼亭到她的座位上坐了一坐,彼此便認識了。韓幼亭是個小個兒,看見馮硯棠生的高挑英俊,便有些喜歡他,兩人年齡相仿,身份也差不太多,對于吃喝玩樂無不精通的,因此十分聊得來。后來韓幼亭聽說了馮硯棠是馮老帥的親侄子以及章司令的干兒子,又以他的經歷頗為傳奇,兩人說得愈發投契。馮硯棠便又無意間講起自己的產業,說是如何如何掙錢的,韓公子從未聽過這些,感覺挺新鮮,便和他深聊了起來。馮硯棠知道這位韓公子無論是經濟還是行動都比自己自由得多,早將他看成肥羊一只,越發施展出了如簧巧舌,將個餅干業吹得天花亂墜。正待入巷,不料那飯店門口忽然闖進來幾個大兵,后天又跟著一個人高馬大的戎裝中年男子,他進來后兩眼望了一圈舞池,視線就飛快的落到了馮硯棠的身上。馮硯棠早望見了他,不由得先往下縮了一縮,韓公子也瞧見了那個男人,倒是慌忙起身相迎,說道:“哎呀,伯瑾公!久違了!”章司令本是來捉拿馮硯棠的,因此一眼望見他,就沖他走了過來,并沒注意他旁邊坐的是誰,此時一聽見那韓幼亭說話,他才反應過來,只好跟那韓幼亭客套了一通。馮硯棠見狀,知道警報解除,便也起身跟著寒暄。韓幼亭為章司令是難得一見的,滿心里要請他喝上一杯,卻不知章司令一來不大愛喝酒,二來又有點看不上他,當即十分推辭,韓幼亭知道他這人的架子大,勉強不得,只好作罷。當下兩廂落座,一時竟有些冷場,韓幼亭打量著章司令和馮硯棠的情形,心里咂摸道:“這章伯瑾一不喝酒,二不跳舞,過來干嘛?除非是為了姓馮的而來。早就聽說他收養了一個男孩子,疼愛的異乎尋常,現在一見,果真如此。看來要買章司令的賬,最好莫如從他這個干兒子身上下手。”想到這里,他越發要跟馮硯棠多聊幾句,馮硯棠卻為了義父在身邊,不敢多說多言,過不了多時,章司令借口有事,就帶著馮硯棠一起走了。☆、第25章且說那章馮二人回去后,自是免不了一番口角,章司令嫌馮硯棠耽誤了學業,威脅著要關了他的廠子,馮硯棠又氣他不支持自己,跺著腳說:“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我辦這個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