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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是因?yàn)橛辛硪粋€人要回來了。”嘉鈺眸光一顫,那個名字張口已呼之欲出。蘇哥八剌卻將手指放在唇上打了個呼哨。應(yīng)聲又有一人從草海里豎起來,一溜小跑過來,還沒忘了拍著頭上的草發(fā)牢sao,似乎是嫌小公主讓他趴著吃了太久的土。這種時候還有功夫兒抱怨,不用細(xì)看四殿下也知道,只能是玉青那小子。“今日可真是熱鬧了。”嘉鈺不由看了一眼那牽狗人。牽狗人拱手垂頭向他行一禮,一副謝罪的模樣。嘉鈺又瞥一眼自己身邊的蕭蘅蕪,自忖對方雖然沒打招呼就藏了蘇哥八剌和玉青來嚇唬他,但他卻也臨時起意帶來了蕭娘,就算心里有火也撒不出來,只能輕“哼”了一聲。既然玉青露了面,看來二哥是真要回來了。這種時候放了玉青出來傳信,說明二哥身邊能夠真正深信無疑者也沒幾個,情勢依然兇險(xiǎn)。尤其二哥的書信能夠指使得了他,未必能差遣那位公主殿下。說動了蘇哥八剌的必是甄賢。只一想到“甄賢”,嘉鈺的臉色就更不好了,立刻陰沉沉地沖玉青一伸手,就呵道:“拿來。”玉青也不知自己這才冒個頭怎么就觸怒了四殿下,趕忙小心翼翼把一顆封著靖王殿下書信的蠟丸雙手送上,又吐了兩口沙子,道:“信和人我都送到了,得趕去與王爺回報(bào)。四殿下可有什么口信讓我轉(zhuǎn)告王爺么?”嘉鈺攥著那蠟丸,死死不肯松手,好一陣神情恍惚之后,才喃喃吐出一句:“京中萬事有我,讓他放心保重,我等他回來。”這種話,若從旁人口中說出來,也就是一句表忠心的廢話。但四殿下說來,總讓玉青心里毛毛的。玉青覺得古怪,又說不上哪兒古怪,也不知怎么回話才好,于是干脆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逃走了。走前還沒忘了伸手揉一把黃龍的狗頭。對玉青這小子黃龍還是熟識的,便耐著性子任之揉捏了一番,沖著他離去的背影,喉嚨里發(fā)出不悅的低吼,待嘉鈺安撫地又扔了一條rou脯給它,才又埋頭吃去了。黃龍是二哥的狗,他固然只是個投食兒的,甄賢又算哪門子的“舊主”了?真要論情分,他和黃龍一起住在靖王府的時日,可比甄賢要多得多了。蘇哥八剌方才那一番話忽然又在耳邊回響起來,嘉鈺頓時郁郁攏手,將黃龍摟得更緊。他臉色不善,蘇哥八剌也不以為意,只將手搭在額前望了一眼天色,就催促早些返回城內(nèi)。她來時是跟著靖王府的車馬來的,走時多看了兩眼蕭蘅蕪,便改了主意。“我來趕車吧。你這身裝扮搶眼得緊。萬一遇上東廠的盤查,還是我來趕車、你坐車?yán)锊畔駛€模樣。”她把蕭蘅蕪?fù)嚴(yán)飻f,自己靈巧跳上去,接過韁繩鞭子。蕭蘅蕪正是滿懷心事,不由僵愣在當(dāng)場,怯怯看一眼嘉鈺。只一眼,蘇哥八剌便挑眉笑起來。“怎么了?四殿下有那么兇嗎?”她這是意有所指。嘉鈺聞之暗自冷嗤。蕭娘是如何傷了甄賢的事,畢竟是靖王府按下去的隱秘,大約沒有人對這小公主細(xì)說過。就算知道一星半點(diǎn)的,多半還不如知道那些“被逼跳崖”、“全家遭難”多。不然她怕是難有這么好的閑心,來他面前鋤強(qiáng)扶弱打抱不平。在蘇哥八剌眼里,定是他這個陰險(xiǎn)狡詐的惡人在欺負(fù)蕭娘。可嘉鈺又實(shí)在懶得解釋,覺得毫無意義。反正他早習(xí)慣了。他天生來就是做惡人的,多一樁惡事不多,也并無興趣讓蘇哥八剌對他保留什么好感。他如今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聽她的。你過來。”嘉鈺靠在車?yán)铮燮ひ膊惶В惠p不重如是吩咐。蕭蘅蕪得了令才鉆進(jìn)車?yán)铮宦房s在角落埋頭不敢看他。進(jìn)城以后不久,果然遇到東廠戒嚴(yán)盤查。原本以為應(yīng)付一下也就過了,誰料幾個番子推窗瞧見是四皇子殿下本尊帶著姬妾也還是不依不饒地,查完了車馬還想要搜身。這些個番役多是看上頭眼色行事,指望做得好了即便搜不到什么東西也能憑借“姿態(tài)”邀一把功。足見近來確是有什么風(fēng)向,讓這些閹黨徹底不把他這個四皇子放在眼里了。難怪母親在宮中受氣,連酒醋面局都能對她擺架子。嘉鈺一向高傲執(zhí)拗,哪肯讓這些宦官近他的身,何況他此刻身上還有一枚裝著靖王殿下信函的蠟丸。他半步不肯退讓,那幾個東廠內(nèi)官也不肯罷手就走。其中一個竟大膽就上前來伸手要揪住他腰帶。嘉鈺氣得臉都白了,卻又自持身份不愿和區(qū)區(qū)宦官拉扯起來臟了手,便抬腿想將那小閹狗踹開。但東廠的番役雖不一定武藝精湛也都是練過的,嘉鈺卻是養(yǎng)尊處優(yōu)自幼體弱,莫說從沒有一天練習(xí)騎射武藝,就連劍也根本拿不好,如何能與這些人強(qiáng)爭?果然那番子只輕巧一閃便反過來將他的靴子抱住了。嘉鈺重心不穩(wěn)幾乎要摔倒,滿臉都是受辱的羞憤,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你們干什么?難道是要反了不成?!”蕭蘅蕪見狀大叫起來,撲身就想上前護(hù)住嘉鈺,卻被另兩個番役一左一右擰住胳膊按在地上。其中一個番子笑得小人得志,“小人們都知道四殿下‘生啖人舌’的威風(fēng),萬萬不敢造次。但我們也是奉上命行事,就請殿下自己配合一二,少受些委屈。”原來是故意來尋事報(bào)復(fù)的。想必是早得了消息,知道他帶著蕭娘單獨(dú)出城,身邊沒有別的人,更沒有護(hù)衛(wèi)。嘉鈺雙眼赤紅,下意識死死將那顆蠟丸攥在掌心,已然開始思索對策。此時街上早已被清掃干凈,看不見半個活人了。靜無人煙,是最壞的,卻也是最好的。萬一……實(shí)在扛不過去了,他衣袖中的護(hù)腕里藏著一枚大針,是銀質(zhì)的。自從有一次在前來問診的御醫(yī)處瞧見,覺得有趣,他便命人依樣制了一套,藏在身邊備用。這樣的一枚針,可以做許多事,比如試毒,比如殺人,最不濟(jì),還可以殺己。但嘉鈺的性子,縱然自損,也定要先咬死對頭才痛快。他唇角噙著冷笑,指尖已壓在護(hù)腕上,隨時都能動手。可他卻忽然聽見一陣由遠(yuǎn)及近的犬吠聲。且不僅有一只,而是一群。嘉鈺不由微微一怔。就這么一恍神的功夫,他就看見黃龍率先撲上前,一口死死咬住還正抓住他不放的東廠番子的手臂。那番役痛得慘嚎一聲,只得撒開手去打黃龍。但黃龍是訓(xùn)練有素的獵犬,雖然已上了年歲,仍然犬牙鋒利威風(fēng)凜凜,當(dāng)場便將那番子的小臂骨頭咬碎了連皮帶rou撕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