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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他還是想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哪里沒有把他的情人照顧得妥當。他自覺他對自己都沒有比得上對湯寧朗好,有甚麼最好的都給對方了,幾乎都要把天上的月亮捧到面前去了,只為了逗對方一個笑容,這樣自己就覺得甚麼都值得了。可是湯寧朗卻跟他說要分開,憑甚麼?就因為前幾天不肯路見不平?為了不相干的其他人而和自己分手,開甚麼玩笑!自己對他還不夠好嗎?哪里不夠好嗎?要留住湯寧朗,他究竟還要做甚麼才足夠?愛這個孩子,他從來都不覺得累,也甚麼都愿意做,只是如今對方不領情了,他還可以做甚麼?「曹先生,到家了。」林顯的叫聲彷佛是一道鬧鈴,曹景柯的身體微微一震,神智剎那間被喚了回來,卻似乎無法適應現實的變故,就連眼神都透出一絲茫然。眼前是他和湯寧朗同住了兩年的家,是他用心經營只屬於他們彼此的歸處,自從搬到這里以來,就充滿了湯寧朗的影子,每一天都過得那麼幸福美滿。轉動鑰匙,打開門──卻甚麼都沒有了。第16章湯寧朗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曹景柯坐在沙發上,不知已經過了幾個小時,彷佛不曾變換過姿勢,似一尊石像,動也不動。那麼大的屋子,也不開一盞燈,就這樣讓黑夜籠罩著,只是默默重覆抽煙的動作,一根接著一根,抽完了就直接扔在地上,在光亮的皮鞋邊堆滿了煙頭。空氣中只剩下嗆人的煙草味,煙霧厚厚地堆疊,將視線完全模糊了。他戒煙有三年了,就因為湯寧朗說不喜歡,他再也沒有抽過一口,就連在外面應酬也不肯淺嚐,就怕沾上了一絲半點味道讓湯寧朗不高興,可現在哪怕他抽數天數夜的煙,都沒有人會抱怨了。眼前是一張張印著青年笑臉的海報,那麼多,那麼溫暖,卻怎麼也看不清楚。曹景柯突然站起身,指間還夾著一根冒著煙絲的菸,腳步不穩地走到墻前其中一張海報面前,像是膠著一般靜靜凝望,就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就這樣又站了數十分鐘,直到手中的煙要燒盡了,手指被燙著了,才讓他整個人如夢初醒般渾身一震,像是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青年已經不在了。他彷佛變成一頭暴怒的野獸,雙手開始瘋狂地撕毀墻上的海報,將面前一張張讓他著迷的臉容撕開成兩半,把抽屜里私藏著的各類照片都翻出來扔掉,就好像要將自己在這些歲月里累積的情感撕碎一般,撕了,就不存在了,就不用這麼痛苦。湯寧朗要分手,選擇了徹底消失的方法,關了電話,也不露面,讓誰也找不到他。這個任性的青年,為了要和他分手,真的甚麼也不顧了。這種決絕果斷和不留余情的態度,才是最傷人的。在完全失去聯系前,湯寧朗其實給家里打了一通電話,用的還是沒有來電顯示的號碼,一開口只是遲疑地問道:「你手機打不通,我還以為……你沒事就好。」「湯湯……」曹景柯怔怔地喊,隨後憤怒又焦躁起來,「湯湯,你回家!」湯寧朗安靜了半分鐘,隔著電話看不到表情,這種安靜只讓人更加心寒,只聽他低著聲說:「我們已經分手了。」曹景柯怒道:「我答應你分手了嗎?」「是我要分的,你不答應也沒用,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湯寧朗稍微提高了聲線,好像因為對方的拒絕而有些許激動,「我給你打電話,只是想告訴你,我留在你家的東西,我不回來拿了,你都扔了吧。」「不許掛我電話,把話說清楚!」「你要我說甚麼呢,曹先生?」湯寧朗苦笑了聲,顯然不想多談,「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誤打誤撞走到了一塊,到底還是相差了這麼多。或者是我一直故意視而不見,才導致我到今日才看清我們之間的距離,就當我配不上你好了……我不想討厭你,但是我不認同你,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的感覺是甚麼嗎?就好像,我一個人登上了月球。」「甚麼東西,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甚麼。」曹景柯臉色鐵青,情緒紊亂,此時甚麼也聽不進去。「不懂不懂,你沒有一次聽懂我的話,所以我們才走不下去!」這一句已接近叫喊的聲量,頗有些歇斯底里的態勢,只是瞬間又平靜下來,「我曾經也以為你愛我就可以了,我也試過強迫自己兩眼不聞天下事,我試了,但是不行,根本不行!我認為對的事,你加以譴責;我認為不對的事,你大肆贊揚;你看不過我的所作所為,我也看不過你的當權嘴臉。我們……」「就因為那些狗屁政見不一樣你就要和我分?」「不,這不是政見,這是是非對錯!曹先生,我無法為了愛你,而將自己變成一個是非不分的人。走到今天,已經夠了,我們就這樣吧,這兩年我過得很開心,我也挺舍不得你的,謝謝你愛我……」「住口!」曹景柯冷聲打斷,渾身都因發怒而顫抖,「你當我是甚麼?喜歡就湊上來,不高興就踹開?」湯寧朗靜默片刻,只擱下一句:「隨便你怎麼想吧,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頓了頓,彷佛有些心急地喘了下,又道:「曹先生,我們不要聯絡了吧,你不要找我了。」決絕的話一落下,通話就同時斷了。曹景柯不曾想過一直以來那麼依靠自己的青年,說分手時竟是比誰都要果斷乾脆,過去兩年的感情說丟掉就丟掉,他忽然發現自己深愛著的枕邊人,他其實一點也不了解。可是,湯寧朗之於自己,是已經和生命差不多重量的東西。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要瘋掉了,不明白前一天還安安靜靜地倚在自己懷里睡的戀人,轉頭卻像是變了一個人,幾天了,不知往哪里去了,怎麼找也不找不到,走得銷聲匿跡,斷得乾乾凈凈。他狠狠地撕去墻上的明星海報,那全是他的珍藏品,由單方面的迷戀到相愛的甜蜜,湯寧朗早就是他戒不掉的癮,如今這麼一張張撕了,難道也能把自己的情感撕下來嗎?不能接受,他絕不能接受。當手尖觸及一張大海報時,他的動作停了下來。腳下,堆滿了一地的紙碎,墻壁黏著要掉不掉的紙張殘角,彷佛遭受了打劫一般,無一處完好。眼前是掛在大廳中央最大幅的照片,是湯寧朗十八歲時一夜成名的廣告,是曹景柯當初第一眼就癡癡戀上的模樣。眼前的湯寧朗咬了一口蘋果,帶笑的眼半斂著,帶著青春的活力,帶著健康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