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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顧,她的顴骨和眼睛就會不知疲倦地放射出一種不摻假的笑。她的穿著也和人一樣樸素,白色小圓領的T恤下頭,規規矩矩圍著條印花的泰式長紗籠,顯得腿很纖長,膝蓋圓潤,腳趾很小,又白又糯。一根煙后,鄭朗也在她那兒買了一張彩票。沒有交流,女孩雙手將零錢送到他掌心,給他一個明朗的,杜徹尼的微笑。鄭朗不可能真的做什么,他甚至沒有多做停留,直到第二根煙點燃,煙霧裊繞升騰,鄭朗才覺得今晚過的,也不算太壞。路燈撲朔,之前的巷口,已經給人占了。幾個露肚皮,剃青皮頭,手臂上刺著陳舊紋身的黑瘦男人,駝著背,從點點火芯的紅光后面,透過灰濃的煙霧,死死把衣冠倜儻的鄭朗盯住。鄭朗的反應很快,但他們更快,掐了煙,綠了眼的豺狼一樣抄上來,斷他前后左右的去路。他們的動靜似乎吸引來賣泰彩女孩的注意,被推搡入巷子前,鄭朗看到她抬頭,好奇的往這邊張望,于是他本能想求救的聲音,最終在牙關上繞了個彎,便沉默了。無法是要錢,鄭朗安慰自己。他們說他聽不懂的古怪語言,不像泰文,講不清是哪兒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和他們都是異鄉客,只不過,和鄭朗不同,他們還是地頭蛇。所以第一個人動手摸他胸口,領帶上裝飾藍寶梭形的領帶夾時,他沒動。“??????!”【老撾語:我cao,有錢人!】有人摸過來掏他的身子,聞到他身上的味,香水和巧克力煙,怪異的好聞,揪著眉頭,拱鼻子湊近,嗅他:“?????????????.”【好香,媽的,女人的味道?!?/br>摸他腰的手突然就不對了,半揉半掐的感覺讓人發毛,事情有些不妙,鄭朗主動交出錢包:“Mywallet,letmego.”有人搶過去,打開,很多卡,一點現鈔,中間夾著張和昂貴錢包格格不入的窮酸彩票,被垃圾般扔到地上。眼皮跳了跳,襯衣被扯出來,拽到發皺,鄭朗一向自詡的整潔干凈,全被破壞了。還有那張小小的白色彩票,躺在黑漆漆的地上,被鞋踩出臟印。他那副冷感的纖細銀色無框眼鏡也掉了出來,鏡片四分五裂的樣子有點不堪,鄭朗笑笑,抬起拳頭。通常,南不會一個人在深夜往這條巷子里走。這里最近不太平,那些老撾和柬埔寨黑下來的人找不到工,干的事情都不大好。但剛才,他好像看到之前問他買彩票的男人走進去了,他一定是客,不知道穿著不俗的衣服打那里經過,會招惹來什么樣的麻煩。南不想惹麻煩,可他更不希望見到那位先生出事,他買了他的彩票,他看起來很和氣,南決定,至少……提醒他一下呢。鄭朗最后記得,是在巷口,一席被燈光碾長的身影,是個青年的嗓音,焦急而奮力的呼喊,很快引來遠遠的,長笛一樣的,警哨聲。腳步像探照燈掃過密林的樹叢一樣從顫跳的眼皮上掠過,好像是條印花的紗籠,長長的裙擺底下,纖細小巧的腳踝,腳趾又白又糯。她將他擁入懷抱,用瘦弱的手和少女般貧瘠的胸,熱乎乎的護著他,血蹭花她干凈的白衣裳,她卻不在意的一遍又一遍輕拍他的后背,同他重復:“沒事了……沒事的……”柔聲催人眠,鄭朗兩眼一抹黑,沒了意識。幾天后,鄭朗上警局認人,因為有人掏了錢,事情處理得很快很順利,局長親自送他出門,路過一間熙熙攘攘的辦公室,鄭朗往人群里瞄了一眼,走過去。是個穿縹色紗籠的女孩,高高低低的站在一排穿著暴露,懶散的rou體中間,看起來干凈,又無辜。沒有別人的狡猾,她拘謹筆直地站在那里,微微低下點的后頸線條,像朵垂梗的依蘭那樣細膩。“???”【泰語:叫什么名字?】一個面相宛若派拉瓦的警官,怒目的神情,很震懾人。女孩應該十分懼怕,她受驚的蝴蝶一樣戰栗肩膀,有點無措的,執拗地搖頭。都快走到門口了,鄭朗突然折回來:“她為什么進來?”指著素凈的她,問人。那種站姿,多半是犯了什么事的,可鄭朗不信。警察局長跟在后頭進來,警官瞧見了,從桌上和眼縫下頭,把屁股和兇眼睛都挪開:“賣yin,長官?!编坂鄣模瑤讉€“女人”都笑了,她們轉過頭,用寬大到不成比例的手捂嘴,風情萬種地笑,好像這是個多無稽的理由一樣,滿不在乎。粗劣的妝容,掩蓋不住她們男人的輪廓,明顯的雄性特征,廉價的媚態和身上臉上腐爛的市儈,讓“她們”站上一個晚上都賺不足一次上美容院保養的錢,更別花錢來擺平警察。“??”【泰語:你的名字?】換了一個人,虛偽的和氣,揶揄地盯上女孩。他們傳遞著眼神,很清楚用什么方法羞辱人,能不動聲色地煽鄭朗的臉,“???????”【泰語:你賣的時候,客人都怎么叫你的?】女孩愣了,拼命搖頭。“?????”派拉瓦怒目,嚴厲指責她,“?”【泰文:為什么不回答?你的名字見不得人嗎?】“你們搞錯了?!编嵗释ι矶?,像個高大仗義的保護者一般,去握她貼著紗籠,揪到發白的手指,“她和我是一起的?!?/br>女孩肯定是抬頭了,鄭朗擋在她身前,他看不到,卻感覺有道灼灼的目光,復雜的,感激的,甚至低微地仰望,鄭朗握她的手攥得更緊,更用力,不知要傳達什么,他只是不后悔此刻沖動的魯莽。臨走時,有人陰陽怪氣地喊他們,或者說——喊“她”:“???”【泰語:你的身份證。】鄭朗用手勢示意女孩留在原地等他,自己走回去。警官看他一個人走近,也不惱,眉頭下的神情,藏著壞的陰損,他不急不忙,等魚上鉤似的,將一張智能芯片卡放上玻璃桌面,緩緩,推到鄭朗眼皮底下,只是匆匆一眼間,鄭朗便明白過來了他眼中戲謔的惡毒。右下角貼著身高墻照的照片,五官還是那個五官,但頭發很短,幾乎露頭皮的短寸,表情也很木訥,遠沒有現在生動明朗。鄭朗將卡片揣入口袋,一點表情也沒有漏給別人。鄭朗的涵養不允許他這么做,可出了警局,太陽光一捻上腳尖,火星就在他身子里迸裂。Name的后面,清清楚楚寫著——MrTae,她和那些“女人”一樣,和他一樣,曾經,也是男人。講不清楚是上當受騙的憤怒,還是自以為是的蠢鈍,鄭朗大步往前,他的身后,每隔一會兒,就會響起噠噠噠的小碎步,是兩腿包在長長的紗籠中,跑不快的那種腳步。有時也像在快步和小跑之間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