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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趙蕎之前遲滯木然好幾日,好轉以后覺得丟臉,兀自落荒而逃回了信王府,沒來得及向賀淵打聽南郊刺客案的幕后主使。 “你見過的,就是籍田令樊承業的母親,”趙昂冷然嗤笑一聲,“沒想到吧?” 趙蕎訝異瞠目:“她?!” “咱們都小瞧她了。原以為真就是個目不識丁的老太太,誰知竟大有來頭。” 前幾日金云內衛將此案移交大理寺,樊家老太太及她的孫女樊琇也被交給大理寺審訊。 說起審訊,大理寺少卿秦驚蟄的手段可說是當世無人能出其右。金云內衛審了幾日都沒能從樊家祖孫二人口中撬出更多東西,到秦驚蟄手上還不到第三日,這祖孫二人便相繼竹筒倒豆子了。 “那老太太竟是吐谷契留下的暗樁首領之一,原是宗政家王庭旁支血脈,潛伏幾十年了。若宗政家沒倒臺,或又伺機卷土重來,她約莫能被封個郡主,最不濟也是個縣主,”趙昂不屑笑笑,“可惜她的夢在南郊刺客案后就徹底碎了,恨得牙癢癢也沒法子。” 趙蕎嘖舌半晌,萬萬沒料到真相竟是這樣。 “哦對了,據說受審時她曾冒出過一句,定會有人會替她報仇。” 趙昂頓了頓,認真看著她:“秦驚蟄親自審了好幾回,可那神秘人物的真正身份竟連那老太太都不知,眼下大理寺、內衛和皇城司都在暗查此人。不管怎么樣,我想那老太這仇若非要算到什么人頭上,無非就是賀淵,你,我。” 既那人大隱于朝,若真被三部聯手逼到狗急跳墻的地步時,想必不會再大費周章往城外布什么局,最大可能就是在城中找機會下手。 城中不比外頭,趙蕎總不能隨時扛一支水連珠出門。 趙昂怕她大意輕忽,嚴肅叮囑:“在那人被揪出來之前,你出門多帶些人,警醒著些,別沒事往偏僻人少的奇怪旮旯里鉆!” “誒,知道了。誰沒事往偏僻人少的奇怪旮旯里鉆了?”趙蕎不滿地覷他,嘀嘀咕咕犟嘴。 趙昂看著她那嬌橫橫的小模樣,驀地想起她小時搖搖擺擺追在自己身后,又糯又兇地喊話說“五哥哥帶我玩”“阿蕎最聰明,你教教我就會了呀”的那一幕幕,心底一片柔軟感慨。 其實他一直很偏疼這個小堂妹的。 “你當我是阿澈,半點不知你這幾年在外怎么野腳?”趙昂故作冷厲地瞪回去,“滿京城里里外外所有古怪角落都被你跑了個遍。若不是你懶得走遠,只怕國境四面都能踩滿你的蹄子印!” 趙蕎親兄長趙澈這幾年協理國政,忙得不可開交,輕易沒工夫細細過問弟弟meimei們的行蹤。 而趙昂這個領閑職的成王殿下則有大把精力沒處花,想著趙蕎時常出入市井,又是個遇事不吃虧的毛躁性子,怕她與人結怨被暗算而不自知,時不時就會讓人盯她一下。 “你才踩得出蹄子印!”趙蕎沖他皺了皺鼻子,不服地輕拍著桌笑嚷。 說說笑笑吃完一盞冰酪,趙昂突然想起一事:“承恩侯世子即將抵京的消息你應當聽說了吧?我想你到時肯定會去的。屆時他會在京西蒹葭渡下,你去湊熱鬧時千萬留心些,別離你的隨身武侍太遠,也別讓陌生人輕易近身。” 迎夏儼進京會是個什么陣仗,趙昂用膝蓋都能想出來。 如今那位身份還未被查到的神秘幕后人并沒有到圖窮匕見、孤注一擲的地步,趙昂估計對方還不至于這么快就動手。 不過他本著兄長之心,還是忍不住多叮囑這么兩句。 “不過你也不必太過風聲鶴唳。你五嫂說了,夏儼進京必定有許多小姑娘前去相迎圍觀,人多怕出茬子,皇城司與內衛都會派人喬裝混在人群里以策安全的。” “你怎么知道我會去?”趙蕎使勁眨了眨眼,“我這么容易被看穿的嗎?” 趙昂白眼望天:“呵,就你那點出息,要看穿很難嗎?” ***** 六月廿二清晨,京西蒹葭渡口熱鬧得像哪家高門大戶辦堂會。許多衣飾華貴的少女們捧花攜果,翹首望著渡口河面,時不時雀躍紅著臉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掩唇嬌笑。 阮結香護著趙蕎一路穿過衣香鬢影的人群,艱難與她的好友沐青霓匯合。 “嗨呀,你怎么來這么遲,前頭的好位置都被別人占去了!”沐青霓佯做懊惱地捂著心口,又上下打量趙蕎一番,笑了,“喲,穿這么謹慎,這是怕誰打翻醋壇子呢?待會兒往人堆里一扎,夏儼可就瞧不見你了。” 趙蕎今日一襲素淡玉色冰凌絲馬面裙,銀線繡祥云卷花暗紋,雅致得體,半點沒有要出風頭奪人眼目的意思。 而沐青霓也沒好到哪里去,薄水青軟煙綾武袍而已。 周圍那些姑娘全都精心妝扮,從裝束配色到服飾衣料無不華麗絢爛,活活將她倆襯得灰撲撲毫不起眼。 “我就來看看,又不是要他瞧見我。再說了,你不也怕誰打翻醋壇子?”趙蕎沖她飛去一個心照不宣的媚眼兒,“背著你家夫婿偷跑來的吧?” 沐青霓的夫婿就是被眾人拿來與承恩侯世子夏儼并稱雙璧的段微生。 “什么偷跑?我就來看看,又不做什么,憑什么要偷跑?我正大光明來的。”沐青霓抬頭挺胸,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下一瞬卻又慫巴巴縮了肩膀,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 趙蕎笑得直不起腰:“你成親了的人都不怕,那我這沒成親的就更不怕了。” 說話間,她才發現沐青霓手中的東西,震驚道;“噫,你居然還捧了花兒來?!” “你來遲了,沒瞧見。先前這周圍許多賣花和果子的小攤,大家都搶著買,我若不買顯得一點都不合群。” 類似今日這樣的場合,少女們歷來有“投花擲果”以表熱烈仰慕的傳統。小攤販們自然瞅準商機,一大早就來擺好攤子等著這群小肥羊。 沐青霓見趙蕎兩手空空,立刻仗義地將手上那把連枝的花分她一半。又拽著她衣袖正經詢問了她恢復如何,一面尋著合適遠觀夏儼的位置。 巳時,當璀璨晴光將河面粼粼波光照耀出綺麗緋色,夏儼所乘的船也在少女們的殷殷期盼中靠了岸。 隨著船上侍從隨扈陸續下船,岸上已有小姑娘按捺不住雀躍與激動,率先出手拉開了“投花擲果”的大幕。 沐青霓搖頭嘖嘖笑:“小姑娘們就是沉不住氣。像我們這種見過世面的那就不同了,穩如泰山。” 趙蕎笑睨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揪著我衣袖穩如泰山算怎么回事?我這只袖子都快被你扯脫了!” “你又好到哪里去?脖子都抻長了三寸!”沐青霓跳腳還擊。 笑鬧間,隨著夏儼的身影出現在船頭,岸邊已成鼎沸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