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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廿七那晚與趙蕎僵得厲害,再加上昨日種種,只怕她惱急了更要不理人了。 進水趣園亭子時趙蕎正坐在席上,捧著一碗甜湯發呆。 見他進來,趙蕎并無惱怒算賬的跡象,反而有些尷尬地瞥開眼,轉頭對侍立在旁的阮結香道:“傳菜吧。” 亭中暫時只剩二人,賀淵沒有立刻就坐,雙手反剪在身后,看似從容,實則頭皮都繃緊了。 “對不住,昨夜我不大清醒……” “別提這茬!算我莽撞自找的,你當做了個夢得了,”赧然紅面的趙蕎趕忙打斷,目光并不與他相接,“坐下說正事。我知你吃飯規矩好,通常不喜歡太多話。但我這一頭霧水忍了整夜,再不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我要瘋了。” 賀淵頷首,在她對面跽身而坐后,提醒道:“事情有點復雜,你要有耐心。” ***** 事情最初的起因是五月廿七下午,有人向都御史府舉告,說趙蕎與歲行舟在京郊広嚴寺附近村落民房秘行朝廷禁止的“希夷巫術”已長達數月。 因涉事者之一的趙蕎是身份貴重的皇家宗室姑娘,都御史府自是按規程立刻將消息急稟入內城。 昭寧帝陛下想起趙蕎大宴時請賜“赦免金令”,怕她當真受人蒙蔽稀里糊涂行差踏錯,為給趙蕎留些后路余地,果斷將消息壓下,對歲行舟那邊也暫不打草驚蛇,只讓人在他宅子外盯住,著人吩咐次日起由賀淵先暗中核查舉告內容是否屬實。 “可就在廿八日寅時,有人試圖潛入歲行舟宅中暗殺他,被在外圍盯梢的內衛活捉了。”哪怕經了一夜休整,又喝了湯潤喉,賀淵的嗓音還有些疲憊沉啞。 趙蕎一口湯哽在喉間,瞠目半晌才連連發問:“當時我留了結香在那里,外頭這般動靜,她居然毫無察覺?!后來呢?那人為何會暗殺一個鴻臚寺官員?是什么人?” “內衛拿人悄無聲息這不奇怪的,”賀淵抿了抿唇,一一解答她的疑惑,“后來審到天亮,得知那人竟是松原邱、黃兩家余黨派往京中來的刺客之一。” 當初松原之戰時,賀淵與沐霽昀使用了“以快打快”的戰術,內衛暗樁們事前摸清邱黃兩家說話最有分量的那些個話事人,開打后率先精準清除了這批人,一定程度上動搖了對方的士氣與軍心,所以奪下松原四城的行動rou眼可見的順利。 但邱黃兩家可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畢竟在當地傳承繁衍近三百年,宗族枝繁葉茂,在那些原本的話事人被除掉、眨眼間丟了四城后,這兩家剩余族人懵了不過一旬就回過神,很快有新的人頂上來坐鎮,聚攏殘部及死士謀劃反擊。 新的這些人大都年輕,雖老辣穩妥不及黃維界與邱敏貞,但初生牛犢不怕虎,加之丟了四城后反倒光腳不怕穿鞋,變通起來靈活得很,不但將如今的松原郡攪和成讓朝廷頭疼的局面,還騰出手來撥了一批死士潛入京中,打算與安插在朝中多年的眼線里應外合,效仿賀淵當初的那種打法。 他們列出了一份暗殺名單,主要目標是宗室、重臣中不習武的那些,打算以頻繁的暗殺造成京中恐慌。 當然,他們也不至于狂妄到想要反攻鎬京,不過想著攪亂皇城京畿,一來泄憤,二來多少緩解松原那邊的壓力。 原本不關歲行舟什么事,可廿七日有人向都御史府舉告后,還不到兩個時辰,邱黃兩家安插在京中多年的眼線就派人傳了令:擊殺歲行舟算祭旗,廿八日起按名單所列重要次序,伺機開始暗殺行動。 趙蕎不懂了:“他們為什么突然要殺歲行舟?那個眼線是誰?” “尚未查出眼線身份。但他對松原的古老掌故很清楚,想來年歲不小,”賀淵頓了頓,“連帝君都是在龍圖閣中翻閱古籍兩日,才確定原本那個真正‘希夷神巫族’是姓歲。可那眼線幾乎是在一聽到關于歲行舟的消息后,就知不能讓他有機會活著出現在松原。” 總之,審出“有松原方面的死士刺客潛入京中”這個驚人消息后,天一亮,內衛立刻上稟昭寧帝,又去柳條巷尋到賀淵。 賀淵和他這部分人馬向來是內衛的急先鋒,最擅長的就是后發先至、以快打快。通常有突發狀況時,內衛都習慣率先稟告賀淵,交給他來控制局面,再稟總統領林秋霞斟酌完善后續部署細節,右統領孟翱跟進接手。 雖賀淵丟了一年記憶,但過往的所有經驗與習慣早就刻在他骨子里。在那種十萬火急的狀況下,他思緒周密、有條不紊,雷霆迅猛又忙中有序的應變可謂驚人。 金云內衛畢竟擔著內城防務及二位陛下安危的重責,賀淵處理這種事向來不會只看表面。在接下屬急報后,他敏銳地洞若觀火,幾乎立刻就想到,這個事背后還意味著“那名暗線在朝中的消息很靈通”。 有鑒于此,內衛首輪行動與相關消息不能過早向朝中各部擴散,以防備那尚在暗中的眼線緊急調整部署;同時行動還要干凈利落、不鬧出大動靜,避免引發百姓恐慌。 當然,他也很清楚,這么大的事最多能瞞個三五日,所以他和同僚們必須搶這個時間控制住事態。 因此他也親自參與,不遺余力在京中各處秘查可疑人員。 在不驚動百姓與各部朝臣的前提下,三日三夜的時間里接連從京中大海撈針般揪出了十七名刺客。 賀淵馬不停蹄帶人抓,內衛右統領孟翱就親自帶人審,審出的大小消息一直源源不絕遞到昭寧帝手中。 ***** 歲行舟畢竟是文官,近來又一直在家中養著,足不出戶,根本不知自己曾經離死就一墻之隔。 到昨日早上,他自覺已無大礙,便按心中的原定計劃去了都御史府,之后得到獨自面圣自首的機會。 他做這件事已有一年之久,個中是非利弊早就想的很清楚,其中對錯他自己心中是有數的。 在昭寧帝面前,他沒有推諉自己的過錯罪責,將自己做的事一五一十坦白,說清了私心緣由,并表明將前哨營的人帶回后也絕不與朝廷討價還價,會按律接受該當處置。 昭寧帝對他所說的一切雖覺荒唐又震怒,但她沒有浪費時間在發泄情緒上,也沒戳破他自首時對趙蕎的協助只字不提的事,只當場下了急令,命內衛總統領林秋霞親自坐鎮接手孟翱手中事務,調孟翱帶人護送歲行舟啟程出京。 畢竟,若歲行舟所言屬實,第一要務自是盡快救人回來。 “歲行舟對陛下說,前哨營那些人如今該在東境,孟翱已帶人護送他前往。陛下的意思是,功過對錯及最終如何處置,這些都先按下不談,也暫不究他所謂神跡是真是假。若真能帶回活著的兩千人,再議罪名與判罰。” 趙蕎看了看賀淵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