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6
在家枯了被丟掉,那太辜負別人心意, 就讓把花瓣烘干混了香料做香囊。” 海棠, 是趙淙同窗小姑娘送的?賀淵腳下頓了頓, 余光瞥向身旁的趙蕎。 周圍人來人往嘈雜得很,趙蕎沒他那般敏銳耳力,根本沒聽到后頭兩人的對話。 他薄唇微翕,又不知該說什么。 轉念想想,這事從頭到尾和他沒多大相干,他至今沒理清楚自己這幾日那股不痛快是怎么回事。更不理解自己這會兒在高興什么。 不記得與趙蕎的從前事, 無論別人說他從前如何心愛她,他對著她還是有種揮之不去的陌生感,眼下卻只能拿她當朋友—— 這種話可是他自己親口對她說的。 那她要與誰來往, 收誰送的花,又送花給誰,他……管不著啊。 不知為什么,這個領悟讓他心頭像被針戳了一下。又一下。很多下。 這種尖銳而頻密的心痛感他不陌生。年前聽說趙蕎去了泉山別業時,就曾有過的。 不是刀劈火燒那種遽痛,就是細細密密,沒歇沒停, 疼得胸腔繃緊,甚至喘不過氣來。 “賀淵?” 趙蕎疑惑的輕喚,他應聲轉頭看去:“嗯?” “你一會兒臉紅,一會兒臉白,是被河風撲著了?”趙蕎蹙眉。 “多謝大當家關懷,沒有的,”賀淵暗暗深吸一口氣,捺下心中尖銳的刺痛,唇角僵硬稍揚,“又不是真的作天作地嬌弱小郎君,哪那么容易被風撲著。” 趙蕎噗嗤一笑:“方才你聽到了啊?但你好像聽岔了點,我可沒說你嬌弱,還跟人夸你會拳腳體格不……” “閉嘴。注意措辭。”在人來人往的渡口碼頭當眾與這小流氓談論自己的“體格”,他做不到無動于衷。 這下賀淵顧不上心里那股針扎般的疼,毫無過度地窘到頭頂快冒煙。 他感覺這小流氓總能出其不意牽著他的情緒迅速急轉。在她跟前時,他心中起伏總是很大。 找空得偷偷問問韓靈,長期這樣下去,五臟六腑會不會落下毛病? “好吧,去掉‘嬌弱’,那就是‘作天作地矯情小郎君’。也沒好到哪里去,”趙蕎抿住笑,“其實我是考慮到你總繃著臉,我倆也沒法子太親密,先前那么說就是為避免旁人起疑。若你介意這個,我下次可以換種說法。” 在市井打滾討生活的人見慣世情百態,眼睛可利著呢。 方才她就是因為心里有數,賀淵看她的神情絕沒有那種“同舟共濟的恩愛夫妻”該有的溫軟。 若不那么對船家老大講就沒法自圓其說,有些事就不能如她所愿了。 她對旁人可懶得解釋這么多。 賀淵承情地稍緩神色,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又認真問:“換什么說法?” “就說,你家道中落后為生計所迫,半推半就被我強納進門。簡而言之就是一對貌合神離、同床異夢,為生計所迫勉強綁在一起的夫妻,”趙蕎滿意地打了個響指,“嗯,這樣也是講得通的。” 貌合神離、同床異夢,為生計所迫勉強綁在一起的夫妻?賀淵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刺耳。莫名不吉利。 “那還是‘作天作地矯情小郎君’吧,”賀淵神情一本正經,語氣公事公辦,“你剛說的這種太復雜了,我怕我適應不好。” ***** 說著話,就又回了春風酒肆的二樓雅間。 等菜上齊,又謹慎確認隔墻無耳后,阮結香便將韓靈先前的那串“為什么”稟給了趙蕎,讓她定奪韓靈是否可以知曉。 趙蕎想了想,還是答了:“‘希夷神巫門’之前活躍在慶州、淮南、遂州等地,年前被端的那個堂口正好在淮南州府,目前那幾個地方風聲緊,官府查得嚴,他們的人必須避開那一帶。我讓結香尋‘合適’的船,就是讓她專找‘從前跑這一帶,今年卻突然轉往別地’的船。這種情況就有很大可能與‘希夷神巫門’有關聯。” “方才那船家老大自己不說了么?他家前兩年就跑這一帶,今年卻突然轉去人生地不熟的原州。他走貨比別家船隊早,若不耽擱直奔原州,該是最早一批抵達原州的貨船隊,當地急著出貨的商家就算不認識他,也定會有人將貨委托給他,這樣他返程就絕不落空。可他偏留兩艘客船圖點運客的小利,中途還頻頻靠小碼頭上下客。正常船家老大沒這么做生意的。” 與運六船貨物跑八百多里水路的利潤相比,兩艘客船只是蠅頭小利,還耽誤時間。 “就算這些都只是巧合,我們假設他與希夷神巫門沒關聯,那至少他前兩年多跑慶州淮南遂州,關于希夷神巫門的事肯定比我們知道得多。這一路他都會在‘頭船’上,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設法登他這‘頭船’,這樣才有機會套到更多消息。” 趙蕎頓了頓,挑眉對韓靈笑道:“若我說的這些你沒明白,或你還有旁的疑問,那請自己憋回去,我懶得再答了。” 韓靈緩慢地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他也不知自己要表達什么意,總之是受到震撼的。 到底是誰造謠“信王府二姑娘不求上進、目不識丁、草包美人”的?! 賀淵抬眸與趙蕎四目相對,認真補充:“他有古怪。他說,到原州后若運氣不好就要整隊空船回。空船隊回來的成本與這趟的利潤幾乎能抵消一大半,正常船老大該焦急。可我仔細瞧了,他說這些時并不急,似乎篤定就算空船回也穩賺不賠。” 這類船隊運貨是受商家委托,貨不是他們自己的,只賺跑路辛苦費而已,并不是什么暴利行當。返程跑空,對正常船家老大來說無異于火燒眉毛,可他太鎮定了。 趙蕎笑著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初次一同做正事,她也不知該如何與他協作配合,事先便沒交代他該怎么做。 原以為他方才只是不情不愿杵在那兒發呆,沒想到他是認真盡責在從旁協助觀察的。 “那,或許他說在原州沒門路攬貨,只是謙虛?”阮結香若有所思道。 “這也是種可能,”賀淵謹慎又道,“但他左手腕內側有個奇怪的小印記。他膚色深,又一直敲水煙壺動來動去,我沒看清是什么圖案。” 趙蕎嚴肅地思忖片刻:“上船后找機會近些瞧瞧。反正這一路得十來天呢,總能有機會的。” ***** 未時日央,天色與水色同碧。 眾人登船后,船家老大就與舵手們說笑去了,趙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接近,只好先進了客艙。 客艙內兩邊依次鋪了幾十床褥席,每床褥席之間隔著約莫半臂寬,比大客船那種摩肩接踵人擠人來說是寬裕多了。 而且,在冬春交接的寒夜里不必連續多日直接睡船板將就,也算對得起船資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