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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趙渭到配殿說話,趙蕎強忍著呵欠與眾人一道魚貫行出玉堂殿。 她昨夜本就沒睡好, 下午全是為著要與那茶梅小國舅置一口氣, 才宛如回光返照般生龍活虎。 夜宴上飲了幾盞酒, 此刻后勁上來便覺困倦。 想想帝君有日子不得空見趙渭這徒弟,此刻留他定有許多教誨,估摸著最少也要說上半個時辰, 她索性就不等了, 直接坐上步輦往下榻的小院回。 趙蕎實在也是累極, 慵懶倦怠地攏緊披風,坐姿歪斜散漫,沒走出多遠就在晃晃悠悠的步輦上睡了過去。 等她睜開惺忪睡眼時,發現步輦停在下榻小院的門口,阮結香正愁眉不展地待在一旁看著自己,抬輦侍者們則低頭垂袖并排站在阮結香身后等著。 “二姑娘, 您可醒了。”阮結香松了口氣,似乎已等了許久。 “你怎不叫醒我?”殘困無力的趙蕎抬手搭上阮結香伸過來的手臂,咕噥著抱怨一句后, 又對后頭的抬輦侍者們歉意道,“家侍不懂事,給諸位添麻煩了。” 侍者們自是恭敬地連稱不敢當。 阮結香也沒急著申辯,將趙蕎扶下步輦站好后,從荷囊中抓了一小把金瓜子,客客氣氣分給幾位抬輦侍者。 趙蕎打著呵欠一抬頭,當即愣得忘了閉嘴—— 高大頎碩的背影正舉步邁過門檻, 往隔壁右側那院進,銀紅武袍衣擺上的金泥流云紋在映著院門口燈籠的光,在夜色里揚起一抹亮眼金暉。 阮結香對幾名抬輦侍者執了辭禮,目送他們抬空輦離去后,轉頭見趙蕎目瞪口呆狀,忍不住笑了。 “他、他怎么住到我們隔壁了?!”趙蕎使勁搖頭,疑心自己是喝醉了,“昨日他不是住前頭哪院的么?!” ***** 趙蕎屈膝靠坐在床頭,擁被裹緊自己,只露出右肩方便上藥。 阮結香先將冰涼的化瘀藥膏合在掌心里捂熱,才小心地貼上她右肩那團紅腫。 “早上您與三公子離去后,我閑著無事到院門外敞會兒風,就瞧見賀大人府上的中慶從隔壁那院出來,嚇了好大一跳。聽中慶說,昨夜賀大人過咱們左邊這院兒與齊大人、歲大人喝酒……” “嘶!輕點兒輕點兒,”趙蕎疼得五官都皺到了一處,緩了緩才道,“你接著說。” “昨日賀大人來時,原被安排在前頭與禮部張敏直大人同住。張老上了年歲好養生,歇得早,賀大人擔心回去晚了吵到他,下午就讓中慶過來與咱們右隔壁院兒的王大學士換了住處。” 聽起來合情合理。趙蕎再“嘶”了一聲,閉著眼咬牙又問:“對了,你方才怎不叫醒我?就任我在門口睡步輦上?” “賀大人不讓啊!”阮結香無辜抿笑,“我想背您進來他也不許,說您下午與使團的人比了水連珠,肩上肯定腫了,若用背的,壓著傷處會很疼,只能打橫抱進來。我想也對,就打算抱您進來,可賀大人又說,從院門口進到寢房那么長一截路,怕我半道手上沒力將您給摔了。” 這話對阮結香來說簡直輕蔑至極。 她好歹是信王府家生一等侍,打小習武,成年起就在趙蕎身邊擔近身武侍之職。 雖不敢說功夫多么了不得,但抱個纖纖軟軟的趙蕎還是十拿九穩的吧。 “……我就說那我找旁人來幫忙吧,他還是不同意。我請他幫忙吧,他說逾矩冒犯不合適。最后就成了他同我們幾個一道杵在那兒等您醒了。” “嗤,就他事多。”趙蕎嘀咕一聲,唇角稍稍揚起。 阮結香小心覷著她的臉色,低聲道:“二姑娘,賀大人是不是想起來了?” “怎么可能?”趙蕎揚睫看向她,百感交集地翻了個小白眼。 若賀淵已經想起她來了,哪還會同誰廢話? 他自己就動手將她抱進來了。 ***** 翌日沒什么重大儀程,主要是昭寧帝與帝君會同群臣與茶梅使團協商盟約中的條件細則。 這就不需趙蕎湊人頭了,于是她一覺睡到巳時初刻,才懶搭搭起身梳洗妝扮去趕赴午宴。 午宴座次仍與昨日相同,那茶梅小國舅仍在她斜對座。 小國舅昨日被賀淵黑手一頓悶揍,接著又被趙蕎十一發水連珠專打木人眼睛恐嚇,真格算是身心俱創,白面透著淡淡慘青,整個人頹得灰撲撲,再沒膽賊眼溜溜瞎看了。 少了惡心人的目光滋擾,這頓午宴趙蕎吃得有滋有味,偶爾眼角余光瞥見左手座的賀淵,卻見他始終目不斜視,便也不打算自討沒趣與他交談。 午宴過后,協商國事的人繼續去協商,無所事事的人便自行安排。 原本沐霽晴等人約趙蕎去賽馬,可她右肩疼得厲害,實在沒精神玩樂,便讓趙渭和大家去玩,自己乘了步輦回去繼續睡。 就這么稀里糊涂混過了在行宮的第二日。 ***** 昭寧二年元月初九,午宴過后,茶梅使團在鴻臚寺官員的安排下啟程返回京中的鴻臚寺官驛。 這幾日,使團與昭寧帝就盟約中的條件已捋出大致眉目,但他們需在鴻臚寺官驛內再候數日,待元月十六各部開府復印、昭寧帝行大朝會與百官進一步推敲共商后,結友盟之事才能真正一錘定音。 使團返城,隨駕前來參與接待使團的宗親臣屬也陸續往京城回,圣駕自也擺開儀仗回鑾。 奉圣諭上了八馬金龍輿的趙蕎有些忐忑,不明白昭寧帝為何單獨喚她來同乘,連帝君都被打發去登了別的車駕。 在轔轔車輪聲中,趙蕎終于按捺不住,硬著頭皮發問:“陛下這是,有吩咐?” 正經場面上打機鋒繞彎子這種事她不擅長的,索性開門見山。 “對,”昭寧帝轉頭看向她,眸底噙笑,“有個緊要差事,朕反復斟酌了好幾個信得過的人選,最終還是覺得用你才最為穩妥。或許有危險,也或許會讓你為難。看你愿不愿,不勉強。” 趙蕎垂眸,稍稍轉念后就點了頭:“陛下請講。” “你都還不知是何事,應這么痛快,不怕朕推你下火坑?”昭寧帝半真半假地笑瞪她。 “大哥說過,您登基以來看似一切順利,其實難處很多。外人不知,在某些事上您真正能信能用的人其實有限。若還有旁的人選比我更適合,您不會找我過來的。” 昭寧帝早年為儲君就堅持革新,大刀闊斧清除舊時積弊,導致不少守舊勢力對她心懷不滿。 她登基至今,背后大大小小的暗流涌動從未真正平息過,這帝位坐得半點不輕松。 趙蕎認真地回視她:“再深的道理我就不懂了。反正大哥教過,我們這些與您血脈同源的宗親,既享了趙姓尊榮,就得擔負趙姓的使命,沒什么愿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