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

    看樣子多半還是原來那兩盆，同樣的品種，這么大棵不是那么好找的。

    八年，這么久，難道是在得失憶癥之前就養(yǎng)的？

    明珉用自己敏銳的第六感發(fā)誓，嚴默看似平淡的語氣里，隱含了刻意掩飾的失落。

    難道這盆植物，有可能碰觸到什么不好的記憶？

    她不再細問，只評價了句：“長得可真漂亮。”

    轉(zhuǎn)移了注意力，話題轉(zhuǎn)移到別的盆栽上，兩人一問一答間，時間如流水般過得悄無聲息又迅疾。

    他居然和一個陌生的女孩聊得熱絡(luò)。

    嚴默自己都覺得奇怪，他性格雖然算不上生人勿近，但也不算熱情，本就不是個話多的人，卻和隔壁鄰居談興大發(fā)。

    難道是一個人獨居太久的原因？

    或許，只是回憶在作怪……

    那兩盆養(yǎng)了八年的多rou植物，是另外一個女孩，留在他這里的。

    想到筆記本中描述明珉的“植物殺手”四個字，最初曾經(jīng)拿來取笑她。

    思及過去，嚴默陷入回憶。

    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遠在他鄉(xiāng)，嫁做人婦了吧……

    季曉蕓。

    初進大學(xué)，就和他在一起的女友。

    大三那年，她隱瞞他申請留學(xué)，連商量都未有，報名去了英國的一所大學(xué)交流，為今后在英國攻讀碩士學(xué)位做準備。

    “我先在這邊交流的學(xué)校呆半年，半年后就回去。”她在視頻電話中這樣說。

    壓下心中的存疑，按捺下先斬后奏的不滿，懷著對她的愛意，他仍舊好脾氣地，寬容地表示理解。

    依舊包含期待地對她說：“我等你回來。”

    然而歸來后，臨近畢業(yè)時，她吞吞吐吐地表示，自己已經(jīng)做了決定，要去那邊繼續(xù)攻讀碩士學(xué)位。

    學(xué)校找好了，導(dǎo)師也聯(lián)系過了。

    她準備得很充分，唯一沒有準備的，只剩下自己。

    覆水難收，做不成戀人，大概率今后也成不了朋友。

    他還是給予最后的祝福。

    最后在她抱歉的羞赧中，他了然地說了句：“其實我早有預(yù)感。”

    有些人，即使再親密，也只能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和地點同路。

    時間過去，地點換了，就要成為熟悉的陌生人。

    縱使再不舍，她有她的遠大前程，并且已經(jīng)做了割舍。

    他如果窮追不放，糾纏下去，也許連兩人間最后一點情意都消磨光，可能她會離開的毫無愧疚，而他也在失落中心懷怨恨。

    何必呢，不是所有的念念不忘都有回想。

    他決定在她向前走的時候，也不回頭了。

    卻沒成想，她走得遠遠地，他卻因古怪的失憶癥，再也走不動……

    分手在八年前，正常情況下，這段關(guān)系應(yīng)該隨著時間過去，在里面褪了顏色、失了光彩。

    應(yīng)該久遠到近乎淡漠的。

    但于他而言，在記憶里卻仿佛只過了半年，分手猶在眼前。

    其實在一起的時候，他和她的感情一直很穩(wěn)定，極少吵架，大概因為兩個人性格都偏向理智，不過多的任由沖動支配。

    室友甚至覺得，他們倆像是偶像劇中走出來的金童玉女，不管家世、長相、性格都相襯，肯定能逃脫畢業(yè)分手的魔咒，將來走到一起組建家庭。

    但是人算，終究敵不過天算。

    得了病后，他和她更加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了再續(xù)前緣的機會。

    “嚴默，這兩盆多rou植物還是放在你這，我怕我又養(yǎng)死了。”

    記憶閃回，洛曉蕓十九歲的臉在他面前清晰如昨，那笑容是干凈的，眼神是明亮的，連那時的怦然心動都尚存余溫。

    “你這個植物殺手。”他一聲嗤笑回應(yīng)。

    “那就拜托你啦。”她跟在身后討好。

    明珉在面前一鞠躬，笑著說的句“那它們以后就拜托你照顧了”，與季曉蕓十九歲的身影在他腦海中重合。

    她們相似嗎，也許有相似點，但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不會弄混淆，有關(guān)她的記述也不是在移情。

    連記憶都不能累積的自己，能將情移到哪里去。

    筆記本里嗎？

    自嘲地勾起嘴角，嚴默結(jié)束短暫回憶，對面前的女孩說：“盆栽放好了外面冷，我們還是進屋里坐吧。”

    “好的。”明珉搓了搓手。

    他沒說她還不覺得，一說頓時覺得寒風(fēng)嗖嗖地灌進衣袍

    凍得指尖發(fā)麻。

    ☆、第 17 章

    客廳里，一直開著收音機。

    時間到了夜晚十點，現(xiàn)在放的是音樂節(jié)目，主打本市夜貓群體，除了放歌就是讀聽眾短信。

    是檔做了很多年的老節(jié)目，時間一到，粉絲們紛紛往電臺發(fā)送短信，群擁而上搶板凳和沙發(fā)。

    ，

    深夜電臺，守在收音機旁的人，也許是為了吐露無人可訴的心情，也許只是打發(fā)時間做睡前的過渡。

    聽眾的短信和主持人的回應(yīng)，在城市上空結(jié)成無形的網(wǎng)，身在網(wǎng)中的人來去自由，互不打擾。

    即熱鬧，也沉靜……

    嚴默喜歡這樣的氛圍，偶爾也往節(jié)目發(fā)消息，點首想聽的歌曲。

    他慶幸節(jié)目生命力的頑強，群眾基礎(chǔ)好，這么多年來一直沒關(guān)停，不然如果突然撤檔，只要無特定事，就會守著電臺收聽的他，肯定會覺得失落和錯愕。

    適宜夜晚的輕柔曲調(diào)，在室內(nèi)悠悠流轉(zhuǎn)，明珉搓了搓凍得冰涼的雙手。

    一杯冒著溫?zé)釟怏w的紅茶遞至面前。

    他就是注意到她手上的動作，才泡茶給她取暖的。

    明珉雙手托住馬克杯，手上傳來的熱度很快將寒意驅(qū)散。

    袋泡的紅茶，滋味算不上甘甜，但撲鼻的果香，很是好聞。

    暖和過來的她突然好奇，臥室里那沓厚厚的筆記本里，有關(guān)于她的部分，嚴默記載了什么內(nèi)容。

    會不會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明珉，性別女，身份：對門鄰居。

    然后就結(jié)束，再沒有別的描述。

    等明日里嚴默睡醒，今日的記憶消失，她在他的腦海里依舊是毫無印象的零。

    在他的世界里，她的存在，不過是平白無奇的幾個字。

    不但毫無形象可言，簡直和空白都沒什么差別。

    既不生動，也不立體。

    從前還慶幸過，嚴默沒有記憶，不會記得自己做過的糗事。

    想明白后，明珉突然覺得，比起給他留下糗事的壞印象，她好像更不喜歡這種毫無存在感的空白。

    原來，徹底的遺忘，是這么的使人不快。

    她莫名的有些感傷，說不清是為了嚴默還是自己。

    嚴默家的客廳，最引人矚目的，就是整墻的書。

    隨意打量下，她被一套書吸引過注意。

    “哈利波特，”手指點上其中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