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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起來,他直勾勾的瞧著顧云開的眼睛,似乎要跟自己成熟穩重的戀人分析什么般的認真說道,“音樂是我的生命,即便上天沒有賜給我與這熱愛同等的天賦——也許是他覺得我只配得到這么一點,讓我此生都難以企及父親甚至爺爺的高度,可我照舊熱愛它,并且堅持不懈的去挑戰前人。”顧云開緩緩的開口道:“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我也從不質疑。”他的聲音顯而易見的溫柔了下來,想起了初遇的那段日子,那時候他在公園里看到這個活像丘比特化身的年輕人時,可沒有想過他們會走到今日。簡遠隨著他的聲音點了點頭,然后沉默了下來,臉上為難的顯露出掙扎來,猶豫了很長時間才開口:“音樂與你對于我而言都是無可取代的存在,我有過很多的興趣愛好,可它們都不能取代音樂,就如同沒有人能夠與你相媲美一樣,我想你應該也是知道這件事的。”“這事兒我當然也是知道的。”顧云開收了收臀,他輕輕傾過身,胸膛壓在膝蓋上,他打量著簡遠有些無措的側臉,實在稀里糊涂的很,不明白這個年輕的戀人到底想要告訴他什么。是否是因為顧云開沒談過戀愛的緣故,又或者是他年紀太大了,因此遠遠跟不上簡遠的思維。簡遠還沒分開與顧云開握著的手,這會兒他又加重了點力氣,捏了捏指尖里的肌膚與那緊貼著皮rou的骨頭,臉頰上泛起紅暈來,好像即將說出一句很難以脫口而出的羞恥話一樣,他目光里帶著許許多多的柔情,人家總說柔情似水,那么簡遠眼眸里大概是涌出了大片的汪洋,他輕聲道:“好吧,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可以說下面這句話了。縱然等我老了,忘記譜子該怎么寫了,忘記那些音符代表什么了,甚至忘掉了每個琴鍵的聲音,我也絕不會忘記你的。”顧云開忽然說不出話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感覺到一陣窒息,心臟在胸口處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顧云開心不在焉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卻感覺自己好像沉浸在了另一個世界里一樣。正因為他明白簡遠對音樂抱著怎樣的狂熱,所以他從不會詢問簡遠到底是音樂更重要還是自己更重要,只是顧云開怎么也沒想到,簡遠會自己提出來。“我也很愛音樂,它幾乎是我的全部,我人生的意義,我的榮譽,我最為熱衷的事物。”簡遠低聲道,“我本不該將你們放在一起,可我想告訴你,你到底有多重要。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個會說話的人,對我而言,除了音樂沒有任何東西能跟你相提并論,所以……我只好拿這個當形容了。”顧云開已經能理解那些談戀愛的時候一下子喘不上氣來的戀人們了,他這會兒也感覺自己需要氧氣瓶,最好是直接灌到肺部里的那種,因為他不確定自己還在不在正常的呼吸,整個世界活像是都在搖晃崩塌。簡遠一心一意的瞧著他,好像他臉上開出了朵花似的,又像是在圣母殿仰望雕像,總之那里頭沒有什么情色的成分,只有全然純粹的愛意跟熱忱。顧云開疑心自己這會兒就算脫光了坐在這里,他大概也只會用欣賞藝術品的眼光打量自己。“那些就足夠了?”顧云開收回手來,用胳膊環著自己的腿問道,他有點意味深長的凝視著眼前年輕的戀人。簡遠忍不住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正經道:“足夠了,事實上我還想做點別的事情,不過覺得那些事情還是晚上做比較好。”噢,晚上做。“所以……你要留下來過夜嘍?”顧云開把腿移了下去,踩在了沙發上,他的手搭在簡遠的肩頭保持自己的重心,緩緩的說道,“那么,你是真的不想拍一張?”那些話當然很動聽,顧云開并不是覺得簡遠虛情假意,只不過他是個現實主義者,像老年癡呆這種事又不是嘴巴說說就真的會隨著你的心意更改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還是拍照比較務實。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姍姍來遲了四五十年的青春叛逆期終于出現了,簡遠越不想拍,他就越希望這個人能將自己記錄下來。而最終簡遠還是屈服在了美色之下。他的確想。顧云開穿著他的襯衫坐在窗口的照片只留下了一張,他們微微開了點窗戶,風不受阻礙的透了進來,吹得窗簾卷起了微小的起伏。而顧云開只是輕笑著側過頭,枕著自己貼合在膝頭的手臂,他寧靜的看著簡遠,頭發垂在額邊,臉上有種自然的愉快跟溫柔,就好像他的心里,全心全意的只有簡遠一個人。這讓簡遠不由自主的僵硬起來,他現在仿佛回到了自己四歲那年,第一次觸碰鋼琴的那個時候,他短短胖胖的手指在鋼琴上按下第一個音,那聲音從他的腦子里像爆炸的火花似的迸發出來,然后冥冥之中有些聲音告訴他,他此生就要為此而奮戰了。自那之后他就愛上音樂。這一刻那些火花又來了,它們藏匿在顧云開的眼眸里,卻絢爛且張揚舞爪的在簡遠的身體里綻放著。顧云開沒有穿什么華麗的衣服,那身普通的長襯衫隨處可見,除了質量好些沒什么可值得稱道的,它妥帖的包裹著這個精靈,仿佛有些什么東西從這個男人靈魂最深處傳遞了出來,讓簡遠想起這世間所有令人感覺到幸福跟溫暖的事物。不知道是來源于藝術家的多愁善感,還是簡文儒天生就是個愛思考的人,他在簡遠年幼時總會在孫子不順利的時候用同樣的理由安撫:上天會給予一個人他應得的苦難與同等的獎勵。簡遠卻難以想象,自己已經得到這樣的獎勵,接下來他需要接受多大的苦難跟磨煉?顧云開總是穿著得體,他穿著西裝的時候簡直像騎士穿著鎧甲,每個場合都是他的戰場,他確保自己完美無缺的應對任何場面,但脫下那層外殼,他又變得如此柔軟跟容易親近起來——又或者說,他完完全全的對簡遠毫不設防。這種情況少得讓簡遠倍感珍惜。照片自然不止拍了一張,可最后簡遠幾乎刪掉了大半,熊熊燃燒的嫉妒心宛如加了木柴跟油的火焰越發旺盛,假如不是舍不得,他連最后一張幾乎都不想留下來。只僅存的那張照片實在太過完美,刪掉簡直像是罪過:顧云開靜靜的凝視著鏡頭,凌亂的發絲、溫柔的眼神,長長帶著褶皺的襯衣,乃至微微卷過的風都恰到好處。他明明只穿了一件上衣,卻沒有絲毫色情的地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件藝術品一樣。簡遠知道這個下午大概是自己畢生的攝影巔峰,他再也不會像今日這樣,拍出比這張更好的照片了。也再不會遇見比顧云開更好的人。這個下午說實話并不浪漫,他們沒怎么調情,也沒有做正常的情侶會做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