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覺得無話可說。

并不是那種不好的無話可說，而是覺得不必多說些什么。

簡遠無論是沉溺在音樂還是攝影里的時候，都認真嚴(yán)肅的令人心動，顧云開喜歡他，因而連這方面的不解風(fēng)情也一道欣然接受，甚至樂于欣賞。只不過簡遠這會兒看起來有點糾結(jié)，他紅潤的嘴唇稍稍嘟起，簡直有點兒像是個天真的小孩子在糾結(jié)挑選哪顆糖果好。

房間里很溫暖，午后的光線也很明媚，顧云開坐在那扇半月形的窗口上，身后近乎透明的白紗窗簾上帶著精致的圖案，輕霧似的纏繞著他那雙修長的小腿，他輕巧得換了個姿勢，柔軟的半躺著，腿輕松的抬起，整體顯得舒適而放松。

他的腿長的不可思議，而且比想象跟觸摸時感覺倒得要纖瘦的多。

簡遠像是第一次看到似的，窺探潔白的衣物下對方被迷霧包裹住的身體。

跟在酒店的時候不同，那時候的顧云開看起來幾乎是放蕩的妖物，他隨性而自由的伸展著軀體，毫不在意的展露著自己，眉眼里帶著侵略性的氣息，就算是被侵犯的那一刻，仍舊像是穩(wěn)cao勝券般的威嚴(yán)。簡遠只能從他隱忍與微微流露出些許痛苦的面容里意識到對方在毫無防備的為他打開自己。

這讓簡遠突然有點無聲的噎住了，盡管每次見到顧云開的時候，他總會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毛頭小子一樣，可是這次截然不同，并不太一樣，簡遠已經(jīng)習(xí)慣跟戀人相處的方式，可現(xiàn)在好像一切都又重返到了原點。

初次見面甚至表白的時候大概都沒有這會兒這么緊張了。

他看起來簡直像是個夢。

那些軟綿綿的白紗仿佛從天而降的云團被剝離開來，露出被上帝親吻的愛寵，顧云開自此中而生，他身上有種純粹而絕對的美麗，任何人都無緣能夠看到這一面的他——僅僅除了簡遠，那件襯衫像是人類的繩索一樣圈禁著顧云開，仿佛無聲無息的彰顯著他對這個男人的主權(quán)。

盡管簡遠很清楚單純一件衣物根本不存在任何意義，可是視覺上的這種滿足感卻難以言喻。

“我……不太想拍?！焙嗊h遲疑了片刻，忽然放下了相機，他坐在了窗口下方的沙發(fā)上，輕輕握住了顧云開略帶涼意的手指。對方慵懶的抬過眼來，眼底仿佛藏匿著迷離的碎光，毫無聲響的表達出自己的疑惑來，而簡遠只是下意識撫摸著對方指尖的肌膚，覺得紛紛擾擾的世界與此時此刻下意識割裂開來。

仿佛是一塊完整的畫布被果決的切割開來，濃墨重彩的俗世那部分漸漸遠去，只剩下天堂柔和的色調(diào)與曖昧的光彩。

他純凈的像是對這個世界毫無所知，盡管簡遠知道顧云開能夠表現(xiàn)的多么世俗跟冷漠，可這會兒就是不忍心玷污這種純潔。

這個男人會在他們看可笑的段落時發(fā)出輕蔑的嗤笑，那雙眼眸在從自己身上轉(zhuǎn)移開后就變得如同寒冰一樣冷酷，他對待任何人都是禮貌客氣，風(fēng)度翩翩的挑不出任何毛病，只不過是因為他壓根沒有上心。

簡遠追著他的每個訪談，每個視頻，甚至每個作品都仔細的看過，正是因為感受過顧云開最炙熱的真心，他才越發(fā)明白顧云開在對待其他人時的真正面貌到底是什么模樣的，而他與那些陌生人的待遇又是如何的截然不同。

可這會兒并非如此，這讓簡遠心里無疑涌起了巨大的保護欲跟柔軟。

顧云開覺得有點小小的尷尬跟失落，陽光穿透過玻璃窗跟軟紗落在他的肌膚上，帶著微微的暖意，舒適而不至于過燙，可現(xiàn)在這溫度像是一把火似的順著肌膚燒上了他的神經(jīng)，他有點不安的慢慢縮回身體，又重新坐直了起來，疑心自己剛剛是不是表現(xiàn)的過于過火放肆——他平常也并不是這樣的，甚至簡遠在車上詢問他的時候，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大膽到這樣的地步。

畢竟性是一回事，可是記錄下來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同一時間對自己的魅力這一無法克制的質(zhì)疑也迅速在心頭涌了上來，顧云開向來是個很自信沉著的人，他因這樣的性格也獲得過很多勝利跟成功，這三年以來意識到了“顧云開”本身容貌跟身材的吸引力后他就順利將此cao控成了自己的利器，可在簡遠的拒絕下，仿佛他又在這一刻變成了之前那個樣貌平平，在外貌上并不出眾的自己。

任何人都會在意情人眼里的自己是不是足夠具有誘惑力，無論男女。

“是我這樣看起來不太適合嗎？還是你覺得這樣有點太輕浮了所以不高興？”縱然心中兵荒馬亂，可顧云開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他努力消除心里的尷尬感，盡量克制著自己的自作多情帶來的虛榮心受挫后升騰而起的怒火。

沒道理對簡遠發(fā)火，這事兒不是他的錯，是自己一廂情愿。也許正如那些導(dǎo)演所言，他這會兒的確還年輕，可氣質(zhì)過于老練沉穩(wěn)，不夠有活力，所以不適合這樣的照片；又或許是簡遠單純的不喜歡拍攝這樣的照片，畢竟像是這種照片的確不太恰當(dāng)。

顧云開按兵不動的微笑著，慢條斯理的為自己跟簡遠找臺階跟打圓場：“拍的時候攝像師還夸過我，我還以為自己很上鏡。”

“我不是那個意思！”

簡遠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胡思亂想，忽然一腳踩在沙發(fā)上轉(zhuǎn)身旋坐了上來，窗臺的位置非常逼仄，這讓顧云開不得不挪開腿給這個年輕人讓點空間出來，他近乎委屈的折疊起那雙長腿，踩在冰涼的窗臺上。小音樂家看起來有點焦躁不安，他撓了撓那頭卷毛，想組織言語來恰當(dāng)?shù)拿枋霈F(xiàn)在的感覺，最終只是搖了搖頭，老老實實的說道：“我不想任何人看到這一刻，哪怕只是有可能，就……就只想現(xiàn)在這一幕會一直留在我一個人的腦海里?！?/br>
“那你要是老年癡呆了呢？”顧云開眨了眨眼，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簡遠到底是什么意思，喜悅無休止的擴散開來，沖淡了剛剛窘迫懊惱的情緒。一個人的性格過于沉靜跟穩(wěn)定的壞處就在于此，當(dāng)喜悅幾乎沖垮他的時候，他還能依舊保持著這種不緊不慢的口吻跟聲調(diào)。

可畢竟這句話也不值得他瘋癲似的雀躍狂歡，因此顧云開最終還是沒什么反應(yīng)。

他簡直都快要開始恨自己的這種冷靜了。

簡遠歪了歪頭，仿佛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又察覺到它能有多么嚴(yán)重似的，于是慢慢皺起了眉毛，隨即又很快舒展了開來，語調(diào)平靜穩(wěn)定的說道：“這個嘛，我想大概是不會的，讓我這么說吧，其實我很不愿意說這種話來做個假設(shè)，可我也實在找不著其他能媲美的東西來做這個例子了。要是當(dāng)真有這么一天，我能毫不猶豫的向你保證?！?/br>
“什么？”

“你知道我向來是個熱愛音樂的人。”簡遠的神色開始變得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