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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了,我要回家被爸媽逼婚了,”她收起專業人員的嚴肅樣子,輕松地笑:“如果怕寂寞,你可以跟我回家。”她在開玩笑,方熾卻笑不出來:“讓我就這么寂寞著吧,”他穿上外套,拉開門:“我活該?!?/br>回到家,沒有人,但那份美好的氣息還在,只是稀薄了,方熾深呼吸,一回頭看見客廳冷藍的墻壁,閆督導曾經讓他把墻刷白,這不利于他的抑郁情緒,但他沒舍得,因為高準笑著說過,那面墻很漂亮,當時黃昏的光照著,他笑的樣子像打上了印記。心里疼起來,疼得要命,方熾捂住胸口,耳朵深處有尖銳的鳴聲,他踉蹌著坐下,從褲兜里往外掏手機,掏出來握緊了,等著痛苦過去。五分鐘,十分鐘,有時候要更久,他默念著高準的名字,慢慢的,疼痛淡了,又淡了,正要舒一口氣,手機突然響,他打了個寒顫,一看是左林林。她很久沒打來過了,方熾冷冷瞪著那聒噪的來電頁面,高準放棄他了,他也沒有理由再躲著她:“喂?”他接起來。“方熾?”左林林簡直不敢相信她打通了,劈頭就喊:“你干嘛一直不接電話!”“沒在國內,”方熾撒謊:“有事嗎?”“我想見你,”她的聲音軟下去,帶著脆弱的味道:“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我們不要見面了,”方熾的聲音堅決,甚至冷酷:“你照顧好高準。”“我們分手很久了,”左林林拿出她慣用的伎倆,甜美、無助、豁得出去:“我一直沒找到地方住,就想著去你那里住一段……”她頗有些暗示地問:“行不行?”方熾的眉頭皺起來:“你怎么能在他生病的時候拋棄他?”這話重了,左林林立刻反駁:“是他拋棄我的好不好!”她情緒很激動:“他天天晚上不著家,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不可能?!狈綗霐蒯斀罔F。聽他這態度,左林林更氣了:“一個多月了,中間就回來取過一次衣服,他不知道跟誰在外頭姘居呢!”方熾憤而掛了電話,騰地站起來,在客廳來回踱步,心里窩著一團火,他扼住左手腕,拎上外套出了門。路上方熾打高準的手機,怎么打都關機,想了想,他坐地鐵去了高準的公司,到的時候快午休了,秘書小姐很客氣地告訴他:“高總離開了,是上個月的事?!?/br>“為什么離開?”他追問,怕高準是出了什么問題。“應該是自己開公司了吧,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br>方熾道了謝,垂著頭要走,背后有人喊他:“方醫生?!?/br>他循聲看去,一個高個子,白領結小禮服,左胸上塞一枚紅絲巾,像要去參加酒會,是Justin,唇角帶著冷淡的笑意:“好巧啊,”他揚著頭顱走過來:“來找老師?”方熾扭頭要走,Justin趕上他:“不好奇老師為什么走?”方熾加快腳步:“我只關心他去哪兒了。”“他和我睡過了,”Justin溜了他一句,貼著他的耳朵,然后站住,等著方熾自己走回來,他果然回來了,憤怒地瞪著眼,Justin有種得勝的快意:“在同一個公司,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吧。”“胡說!”方熾武斷地否認,左林林那些惡毒的話忽然變得真實了,鬼混、姘居……難道不是女人,是和男人?“你不要他了,他還不能來找我嗎?”Justin盯著方熾,不想錯過他臉上絲毫的表情變化,顯然他慌亂了,而且痛苦,Justin很有些瞧不起他:“其實他不光找我……”方熾紅著眼眶,像個精神瀕臨崩潰的病人,那么鋒利,那么可怕,Justin住了嘴,報出一個地址:“聽說過吧,一家一家找,圈子里他很出名的?!?/br>他擦過方熾走出去,背影有些許落寞,大樓外艷陽高照,這是個快接近尾聲的暖冬,春不遠了,方熾卻覺得寒冷,像墜入了冰封的湖底,耳鳴聲再次襲來。“那天……”鄒運緩緩吐出一口煙:“在健身會所,碰上個對眼的,跟他去他家,都挺好的,就是完事了……”他顯得很厭惡:“媽的他給我錢!”他和高準兩個人站在馬路邊,一個靜靜地聽,一個艱難地講:“我把錢抽他臉上了,坐電梯下樓,當時腦子亂糟糟的,”鄒運夾煙的手在抖,不敢去看高準:“可能是按錯了,出電梯是地下停車場,然后看見你……”高準轉身要走,鄒運一把拉住他:“對不起……”他吸著鼻子,用手掌根摁住眼眶:“我他媽太混了!”“煙給我?!备邷市录袅祟^發,發廊給定了個精致的型,頭歪過來的樣子好看極了,鄒運遞煙給他,他拿食指和中指夾住,狠狠吸了一口,雪白的煙圈從微啟的口里噴出來,橢圓的,寡淡的臉煙霧蒸騰,鄒運哭唧唧看著他:“我就那一次……真的!”高準白他了他一眼:“不想聽,”他把煙頭扔掉,用擦得閃閃的新鞋子碾過去:“走?!?/br>他反身推開店門,鄒運擦著眼睛跟上,叮鈴鈴,帶起一串風鈴的脆響,湊巧,店里正放黃耀明的,靡靡的旋律讓人心蕩。“準兒?!编u運叫,高準特別煩他這么叫,好像他倆多親近似的,他不理他,往店深處走,鄒運叫個不停,高準不耐煩地轉回頭:“你叫誰呢!”鄒運遠遠站在店中央,那里有一塊不大的空場,他紅著臉,問得靦腆:“跳一個不?”高準愣了一下,四周好像空了,只有歌聲在悠悠地唱:你以目光感受,浪漫寧靜宇宙,總不及兩手,輕輕滿身漫游……可能是一時心亂,或許是剎那的心軟,腳步不受控制,高準走過去,鄒運“啪”地點燃火機,青藍的火苗竄起來,“意亂情迷極易流逝,難耐這夜春光浪費,難道你可遮掩著身體,來分享一切,”他嘬亮兩支煙,分一支給高準:“我最喜歡的歌?!?/br>高準掐住煙尾,放到嘴邊,鄒運攬住他的腰,一摟,就摟進懷里,跟著懶懶地哼:“愈是期待愈是美麗,來讓這夜春光代替,難道要等青春全枯萎,至得到一切……”高準掐住煙尾,放到嘴邊,鄒運攬住他的腰,一摟,就摟進懷里,跟著懶懶地哼:“愈是期待愈是美麗,來讓這夜春光代替,難道要等青春全枯萎,至得到一切……”他們倆身體貼著身體,談不上什么步伐,緩緩在原地打轉,頭和頭交錯,胳膊架在對方肩膀上,慵懶地抽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