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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打攪公子安眠。” 她一邊求著,一邊露出一張清麗又帶著一絲嫵媚的小臉,謝映舒坐起身,瞇著眼打量她片刻,面上看不出絲毫喜怒,冷冷喚道:“來人。” 謝澄連忙進來,問道:“郎君有何吩咐?” 他也注意到了那跪伏在地的女子,皺了皺眉。 果不其然,謝映舒語氣陰沉,“誰把她放進來的?” 謝澄抬手抓了抓腦袋,糾結道:“屬下也是剛剛回來,沒看見她進來啊。”說著,又出去將之前的守門侍衛叫了進來。 那幾個侍衛匍匐在地,一句解釋也說不出。 不用再說什么,定是他們勾結好了的,是賄賂還是別有所圖,都不重要了。 謝映舒冷淡道:“把人帶下去,侍衛一人打五十板,發配到別處做事,不要再讓我看見他們。”他一頓,又有趣似地看了看那女子頰上的淚水,不帶一絲憐惜地說道:“這個人,隨你處置。” 那幾個侍衛聞言,開始拼命磕頭求饒,謝澄好整以暇道:“公子身邊不留任何無用之人。”說著,命人將這些人全部捆了起來,粗暴地將那女子推倒在地上,在她的慘呼痛哭中,就這么一路粗暴地拖了出去。 謝映棠那邊,剛剛請了成靜過來。 成靜記得自己答應過她,要瞧瞧那五只貓兒,雖覺得去見謝映棠不太妥,但還是去了。 謝映棠又在蕩秋千。 春光明媚,惠風和暢。小姑娘腦后梳著細小的辮子,發間插著玉色釵子,鮮艷明媚,一襲鵝黃裙衫,裙衫隨著風擺動,飄逸柔美。 她見了他,便遙遙揮手道:“成大人!”那握著秋千的手一松,她身子不穩,險些摔了下去,忙又緊緊攀住,沖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成靜走了過去,衣袖輕擺,微微溢出一絲暗香,“翁主,可須在下幫忙?” 她點頭,他便將那秋千穩住,她待秋千平穩之后跳了下來,說道:“大人稍等一下。”跑到屋中,將花花抱了出來,又回去,來來回回好幾次,將五個小家伙都搬到了院中。 成靜垂下長睫,目光從它們身上逡巡而過,微微一笑。 她看見他笑了,也跟著笑道:“我將它們照顧得是不是很好?” “是很好。” “大人想抱幾只回去養嗎?” “不必,它們與你更親近。”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其中一只白貓的腦袋,許是他天生帶著親和溫柔的氣息,那貓兒反而親近他,對他軟軟“喵”了一聲。 謝映棠也提著裙擺蹲了下來,笑著點了點白貓的眉心,“這只叫白白,最是調皮,沒想到竟喜歡大人。” 成靜撫了撫白白的耳朵,他的手修長白皙,指甲干凈,光下愈顯骨節分明。 她的心微微一跳,小心翼翼地瞄了瞄他的側臉。 他說她不知他的好壞。 可這樣的人,怎么會是壞人呢? 謝映棠起身,笑道:“大人既然來了,那便進屋坐罷。” 他起身,不置可否,往屋內走去。 婢女上前奉上茶水,謝映棠跪坐在他對面,親自抬盞為他甄茶,眸光微閃,揚唇道:“這是我們謝族自陳郡運來的茶葉,大人嘗嘗?” 說著,將那茶杯退到他的面前,又笑,“我這里不備酒,大人不介意吧?” “無礙。”成靜抬起那茶杯,低頭淡抿一口,道:“好茶。” 她笑意更甚,水色眸子靜靜盯著他,又給自己倒滿,然后再命婢女換了另一種茶來。 “這是南方的普洱。”她待成靜飲完,笑著給他繼續倒滿,壺嘴一傾,茶香四溢,煙氣氤氳了她的眉眼,她歪頭淺笑道:“茶出銀生諸山,采無時,雜菽姜烹而飲之。只是這里無姜,味道又是不同。” 她在公主府陪著奉昭公主時,時常烹茶彈琴。 母親不在意她是否詩書造詣深刻,卻注重她的禮節教養,本朝禮法嚴苛,出自名門,她可以保持活潑熱烈的秉性,卻不能失了風雅,成為市井中那等粗鄙胡鬧的女子。 是以,謝映棠對茶略通一二。 成靜倒深感意外,便與她慢慢聊起茶道來。 一邊侍立的紅杏和金月二人見他們所聊甚歡,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子韶也聽得云里霧里,見那兩位婢女退下了,也忙跟了出去。 子韶一出去,就興致勃勃地問她們道:“你們家翁主,是不是對我家公子有意思呢?” 紅杏掩唇笑道:“還不明顯么?”她眸子一轉,試探道:“不知這位大人可否透露一二,成大人是否對我家女郎動心了?” 子韶無奈地聳了聳肩,“可我也不知道啊。”他回頭看了看屋里,又低聲道:“不過,我還是頭一次見公子待人這么有耐心,你們翁主也很厲害啊,好像懂很多的樣子。” “那是。”金月得意道:“我們小娘子自小家教嚴苛,何止茶道,小娘子還擅繪山水,彈琴吹笛亦是略通一二,此外,詩文書法更不在話下,你別瞧她性子活潑,實則找遍洛陽,也甚少有官家小姐能與她媲美的呢。” 這句話是不是吹的,暫且不說。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將暗時,謝映棠才喚了金月進來,讓她準備上好的紙筆,備好鎮紙硯臺,將桌案清理干凈。 成靜站在桌案前,左手微斂闊大的袖擺,拿起上好的筆。 謝映棠舀了一點清水入硯臺,抬手親自為他磨墨,待墨汁漸漸充盈,她便放下墨錠,對他微微一禮,“多謝成大人賜教。” 她想看他的字。 成定初神童之名自幼年開始,后來作為太子伴讀,所見的都是朝中大儒,目光所及都是天下之最。 他自從入朝,便甚少再有閑心做這等風雅閑適之事,如今寫給她看,也實屬偶然。 謝映棠本不欲麻煩他,誰知成靜卻欣然答應。 她站在一側,等著他落筆。 他側臉俊逸秀雅,聲音淡淡的:“想寫什么?” 她笑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他的手微微一頓,眸色微深,抬眼朝她看來。 她坦然回視,眸子清澈透亮,就這樣直白得迎著他含著深意的目光。 “大人為什么不寫?” 成靜垂眼,不再猶豫,提筆揮毫。 他的筆法流暢瀟灑,字在剛勁中透著風流靈動之意,每一個轉折卻剛硬遒勁,如寒雪勁松,點若小石入湖,勾撇轉挑卻又如風御雷霆,剛柔兼濟,鋒芒恰到好處,極盡書法之千變萬化。 筆下墨跡漸顯,力道深斂,首尾呼應,筆意貫穿,他一字一字地寫過來,筆鑄千山,將神采俱付之于其上。 謝映棠心中動容,第一次心生拜服之意。